当盖洛普他们冲出森林,与其他巡林客汇合,返回到驿道时,之前长蛇状的行军队列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四五十人规模猬集而成的空心方阵,全部以长矛兵在外、弓弩兵在内、锤盾兵居中的模式布局,这就是充当大军前卫的猎鹿林旗队老兵的水准。她们能够在一分钟的时间内迅速改变成任何阵型,甚至不需要骑士们的中厉声吆喝,只要基层士官的默契协调下就宛如一台精密机器上的无数小齿轮迅速运作。
隶属不同旗队乃至领主卫队的巡林客们宛如洒落沙地的流水一样跑进各个方阵,然后举弓搭箭分别对准如今喧嚣无比的森林——地精永远是乱糟糟又吵哄哄的。
“这边这边!”呆在其中一个方阵内,被足足四位战狼骑士护卫着的雪伊骑在一头灰鳞鸟上,朝盖洛普激动地挥舞着藕臂,呆在一旁的踏雪亦大声吠叫,叫自己的主人快点过来。
盖洛普苦笑着带领尖兵队跑向雪伊所在的方阵,心想自己作为一个男性的魅力真有那么大么。毕竟雪伊口口声声说自己讨厌战争又贪生怕死,不过得知他跑到前卫部队担当外围警惕哨后,也跟着跑到前卫来。尽管猎鹿林旗队的直属指挥官是雪伊的母亲,但治军严明的维萝妮卡也不许宠溺的大女儿坐着马车在大军的前卫溜达,不会骑狼的雪伊只好换乘灰鳞鸟,然后天天抱怨灰鳞鸟走脚太颠簸,磨得她屁股生疼大腿掉皮,却死活要坚持盖洛普在哪,她就跟到哪里,谁也劝不动。
不过从雪伊此刻身上已经加持的法术效果来看,她确实很怕死:朦胧术、石肤术、法师护甲、反射力场、空气盾、精神防卫……横跨四个流派,超过十个防御法术,看得盖洛普也有些无语。
“有没哪里受伤了?”雪伊劈头问道,还搜索着腰包,好像要翻找治疗药剂什么的,由于手抖得宛如神经抽搐紊乱似的,掏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白绒绒的大尾巴更是在身后绷得笔直。
“如你所见,皮没破,血没流,手脚齐全。”盖洛普扬手止住这位大小姐因过度紧张而激发的关心,“你也听到了,敌人快来了,到时候请用法术支援大家。”
雪伊怔了一下,随即下巴微微扬起,以往常的高傲口吻回答道:“那、那还用说,本小姐可是河湾城魔法学院秩序魔法系的天才,等着瞧好啦。”虽然她的尾巴还是绷直的,手也在抖,但比起刚才显然已经冷静了不少。
明明害怕的要死,倒硬着头皮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真是一个矛盾的女孩。
带着这样的感慨,盖洛普给自己加持上石肤术、神之巨力、锐目术、加速之风等几个被他戏称为“狙击兵组合BUFF”的常用法术——谨慎入微的他从来不敢托大,刀枪无眼,流矢无常,身上的链甲衣并没强悍到可以无视敌人的攻击的程度。他爬上踏雪的脊背,站在马鞍上,抽出一支羽箭搭到弓台上,与四周的狼女们一起等待敌人的到来,这时地精们的脚步声和呐喊声越来越清晰响亮,仿佛大地也在颤抖。
终于,成群成群的小地精骑着可笑的毛驴或者撒着两只小脚丫子,在大地精的率领下挥舞着粗糙的武器从森林涌出,杀向已经严阵以待的伍芙尔族军队。箭术精湛的巡林客率先放箭,冲在前面的小地精毛驴骑兵一冒头便有几十人中箭滚下驴来;方阵中的弓弩兵们紧接着展开抛射,往驿道两侧的森林送去一阵箭雨,只有皮甲甚至是毛皮衣护体又凑不齐盾牌的地精们随即又倒下一大片。联合军纷纷还以颜色,用自己的远程兵器射击猬集成阵的狼女们。
一时间,精钢弩矢与燧石羽箭、投石、标枪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半空中交错而过,如冰雹一般朝彼此身上招呼。前者只要命中便能制造伤害,大小地精那点可怜的防具起不了太大的防御作用,而后者只能寻找暴露在外的肌体,否则只会伍芙尔的精良盔甲上弹开。不少地精和毛驴中矢倒地,呐喊转为哀嚎,但更多的地精迈过他们同族的尸体继续涌来,而伍芙尔的方阵仅有个别狼女在闷哼中倒下,出现的空隙亦随即被后面的同伴填上。
在两轮互射过后——对于使用长弓的巡林客则是六轮,绿色的潮水终于涌上驿道,与蓝色的礁石狠狠地撞在一起,激溅起无数的红色浪花。面对着由大排长度达一丈多的长矛所组成的荆棘丛林,许多地精在最后一刻停止冲刺,或闪避开去,或收住脚步,但更多的地精一头撞了上去,矛尖贯胸而出,当场死亡,而一些及时收住脚步的倒霉蛋被身后的同伴推挤而上,在惊呼中成为了串在长矛阵列上的一具尸体。十几毛驴也因背上主人的英勇而跟着撞进长矛阵,被刺的浑身血洞,甚至痛的人立起来,伸出两条前腿往外乱踢后轰然倒下。
看着敌人相继撞死在枪丛上,盖洛普手里的复合长弓可没闲着,靠着法术加持与长久苦练就造的惊人手速,已经在踏雪身上射空半个箭壶,造成七个毛驴骑兵中箭落地和四个大地精指挥官的爆头阵亡。一些地精射来的羽箭和石弹,也打在他身上,然后带着从中弹处脱落的粘土块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