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雅法儿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盖洛普已经跨入传送门,来到前几分钟落成的审讯室内。传送造成的晕眩感还没消失,他便发现自己被大片黑暗所包围,把眼睛切换成微光视觉后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整个房间的墙壁是类似用青岩石砖堆砌而成,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还能看见石砖表面一块块青苔散落分布着。不像乌托邦其他房间那样刷上白灰或者用某些墙纸装潢,提供光源的照明设施是壁龛和铁挂架上插着的火把,光线昏暗而阴深,一改盖洛普习惯的那种明亮如白昼的魔法白光灯的风格。
当他将视线投向远处时,顿时被吓到尾巴都绷直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在眼前延伸,两侧的墙壁上不仅有火把,还有一根根斜斜突出的尖刺,每根尖刺上戳着一颗死人的头颅,有精灵的、有人族的、有海洋族的、最多的还是兽族的,连伍芙尔族的也有,全部血污满面、五官狰狞、面目扭曲。
“侍女,过来!”
“请问有何吩咐?主人。”白光一闪,一个虚灵侍女出现在盖洛普身边。
盖洛普捂着额头,无力地指了指着那些头颅:“这到底……什么情况?”
“审讯室的装饰品。”
“装饰品?”猎人的声音下意识地高了几度,侍女的轻描淡写令他心生愤慨,在他眼中,每一个“装饰品”就是一条生命啊,其中还有一些是自己的本族同胞呢。“这些死人头哪里来的?”
“伴随这个房间的生成而产生的。”虚灵侍女的声调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它们只是一些装饰品,和挂锦墙纸没有任何区别。”
盖洛普紧抿的嘴唇,走到一根尖刺下面,摘下戳在上面的头颅举到面前观察。头颅的主人是一名梅丽诺族少女,形状跟羊耳一样又长又尖并下垂的耳朵以及螺旋状的犄角便是其种族的特征。她明亮清澈的眼眸睁大得老大,眼珠子向前暴凸,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两道清晰的血痕挂在两侧的脸颊上,无声诉说着对生存的渴望与对死亡的抗拒,而扭曲的双唇和紧咬在一起的皓齿银牙,不难想像临死前她承受着何种巨大的痛苦。
但捧到手上时,盖洛普发现有些不对劲。尽管头颅上的发丝自然顺直,可猎人指尖传来的触感却像摸到一件瓷器或金属制品,坚硬、冰凉,如果是刚死不久,那么他应该感觉到肌肉应有的弹性和残余的体温,哪怕是死后尸体出现僵硬现象也不是这种触感。当他狐疑着将头颅翻转,查看颈部的断口后,立马有一种想把这颗头颅砸到那个虚灵侍女头上的冲动……颈部处的断口没有哪怕一丝肌肉组织,只是一个普通的粗陶截面,就跟他上辈子见过的那些陶瓷工艺品的底部截面差不多。
发现自己好像上当受骗的主人反复地查看了那颗头颅几遍,长耳抖了抖,然后怀疑地问道:“假的?”
“只是普通的装饰品。”虚灵侍女点点头。
“弄这么一堆以假乱真的死人头当装饰,出自谁的主意?”盖洛普满头黑线地把那颗死人头工艺品放回到尖刺上。
“这个半位面的创造者——启明之神。”
“她有告诉过你们将审讯室搞成这样子的原因么?”
“增强气氛。”虚灵侍女的解释仍旧释字如金。于是盖洛普一下子失意体前屈的跪在走廊上。上帝就是上帝,女神姐姐在室内装潢方面的高超造诣与天才创意实在是不同凡响,他这个凡夫俗子算是被她给打败了。
审讯室主要接待的对象故然是与他或他所属阵营的敌对者,潮湿的空气、阴深的环境、昏暗的光线以及这一堆完全能够以假乱真的死人头,确实增强了不少心理上的恐吓效果。可是,比起不知什么时候被请进审讯室“喝茶聊天”的敌对者,恐怕将来出入这个房间次数最多的人员会是是他自己,盖洛普才不想没事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精神压力。
“把这些假的死人头收起来,放到我和其他乌托邦的授权者找不到的地方,我不想再见到它们。”重新振作起来的盖洛普吩咐道。
穿过了走廊,盖洛普这时才算是真正来到审讯室内部,在这房间内任何他能够想像到的刑具都应有尽有,这些狰狞的凶器一字排开地摆在左边的工作台上,每一件上面凝结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然而受刑之人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缭绕,而熊熊燃烧的火炉内还摆满了五花八门的烙铁烙钳。不过有了之前被骗的经验,盖洛普首先怀疑上面的血迹是不是假的,而虚灵侍女也给出了是用染料仿造出来的视觉欺骗的答案。房间的右边则是各式大型刑具,三角木马、铁处女、分尸台、浸刑椅等等,最令他囧到的是,连十分科幻的电刑椅都有,只不过是用魔法驱动生电而已。
目前审讯室内唯一的囚犯、盖洛普的亲生母亲蜜妮安被手铐脚镣固定在墙上,被迫呈大字形伸展四肢,被他亲手卸下的下巴还没接回去,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物更是被彻底扒个干净,但已经没有先前的挣扎扭动,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