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自己有一天被变成了亡灵,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相当惊世骇俗,众人不禁愕然。
人活着的时候总少不了各种幻想,像是小孩子们被大人询问长大了想干什么的时候,总能得到很多远大的梦想:长大了我要当一位行侠仗义的骑士、当一位伟大的国王、当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等等。
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知识的积累,他们会陆续发现当初那些梦想离自己遥不可及,渐渐地转变成一些相对容易实现或者有现实需要的追求:好想很多美丽漂亮的女孩子围着自己、希望赚好多钱然后买幢大房子过更好的生活、好想身体变得非常强壮不会被人欺负……通常这些追求都成为了驱动人们发奋上进的原动力,盖洛普上辈子某些当初坚持“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辈子也不可能打工”的人后来不也是去打工了嘛。
等到步入暮年,岁月打磨掉这些人身上最后的棱角与冲劲,他们此时愿望亦会变得简单而现实,例如但愿能多活几年、身上的病痛再少一些、子孙后代听话有长进……诸如此类,不一而终,都是反映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但是恐怕没多少人会假设自己变成一个如同过街老鼠那样人人喊打、见之必杀的怪物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至少盖洛普上辈子在无数论坛Q群贴吧上吹牛打屁多年,从来没见过有人讨论“万一我是个大傻/逼要怎么做才能一辈子不被其他人发现”或者“我是个别人一见就只想砍死我的万人厌,要怎么做不被人杀死又安安稳稳渡过一生”之类的话题。
经过一开始的错愕,所有乌托邦住户一起认真地把自己代入去思考这个问题,毕竟除了赫萝以外,其余的人都是施法者,哪怕是未具备施法能力的乌尔法娜也是个预备施法者,自然少了旺盛的求知欲和好奇心,爱思考各种具备可能性的事情也是他们很爱做的事情。
没一会,经过一番认真思考的温妮菲德率先开口道:“我会向吾主与狼母们祈祷忏悔,祈求他们的原谅,接着找一位教中姐妹为我做安魂仪式后净化我,但愿吾主到时候还愿意收留我这个已经变得不洁的灵魂。”
米雅法儿苦笑着称赞道:“哗,果真有你的风格。”
“这个人意愿的选择我无从评论,只是想问个问题。”盖洛普挺好奇温妮菲德的选择,皆因努力生存并畏惧死亡是所有生命的本能,“温菲,活着不好么?好死不如赖活嘛。”
“我是伍芙尔,更是吾主的仆从,遵从他的意志,行走在他指导的道路,乃是我的使命,亦是我的期盼。亡灵并非吾主的庇护之物,也无法使用生命魔法,若是沦落至如此地步,让吾主的恩宠离我远去,不如让我的灵魂回归到他的怀抱。”温妮菲德说着对蜜妮安致以歉意:“莱斯利女士,我不是敌视您的意思,也没打算歧视那些变成亡灵的同胞,只是我接受不了自己无法再为吾主普渡众生。”
蜜妮安微笑着冲雏狼祭司摆摆手:“没关系,小温菲,我很理解你们祭司的想法,以前我有个属于苦修派的祭司朋友,她也是抱着跟你一样的观点。”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无法履行我的道,那么我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盖洛普默然思索着温妮菲德的观点,慢慢品味其中的含意。祭司的这份对于信仰的执着与坚持,哪怕是两世为人的他也自问做不到,而且他更是从她的脸上看见殉道者的眼神,一如那些革/命电影中慷慨赴义的先烈。
图书室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幸好经常不看气氛的雪伊及时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我也会选择死亡喔,不过必须要让盖洛普动手杀我。”
“为什么啊?”盖洛普闻言大窘,其他几位住户也不由得一致侧目。
“自杀者去不了伟大先祖的狼魂殿啊,变成亡灵肯定丑死了,我才不要以一副丑八怪的模样活着,反正要死,不如死在你的手上。”雪伊罕见地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恐怕她当下的想法没准在假设中的事态发生后,肯定会采取的行动。
“传说中的‘爱的慈悲’吗?感觉好浪漫啊。”乌尔法娜一副了不得啦的口吻赞叹着,连眼眸也快要变成传说中的星星眼,她口中的慈悲指的可不是什么情绪,而是指给予濒死者最后一击以结束对方痛苦的战场行为。
在某些女孩子眼中,在自己的生命无可挽救的最终时刻,经最爱之人的手得到解脱,死在对方的怀抱里或许是件很浪漫的事。但在盖洛普看来简直是蠢到没朋友,死掉的那个倒是一了百了,好歹人死如灯灭,除非被招魂术复活,不然再也无法得知死后发生了什么。可是活下来的那个怎么办?心上人死在自己怀抱里已经够糟糕了,还要自己动手杀对方,愣是给这个活人留下一段惨痛的记忆,难道生怕这家伙以后活得太快乐,得给他或她心里添点堵,免得将来另结新欢不成?
赫萝看了蜜妮安一眼,也跟着附和道:“要是盖洛普不讨厌我变成了亡灵的样子,我想继续呆在他的身边。如果他讨厌成为亡灵的我,那么就跟康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