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众人的目光,林透不紧不慢,负手踱步一圈,最后回到祁苜面前。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林透眨眨眼,“我在祁武郡与你结怨,所以我没有在祁武郡趁你势单力孤的时候,就动手让你回不来。反而选择放了你,任由你回到皇城。”
“放你就放吧。我还在你回来的过程中,跟着你,一路也来到皇城。潜入了你的宗门,费了好大的心机,没有去找你,也没有直接去找崔彦,而是选择在他前往蓬信峰时,当着蓬信峰弟子的面,众目睽睽下与你那订过婚的夫君起争执。”
“起了争执也就算了,照你们的结论,我有杀他的实力,居然不顺手杀了他。而是慢慢悠悠非要等你过来,让你帮他一起出手之后,才对他下手。”
“如此也罢了。在惊雷剑宗的地盘,杀了惊雷剑宗的少爷,我居然……不跑也不逃,任由你们拿下,搞这什么劳什子的审判。”
“对了,你刚刚还证明,我使用内气针,可是悄无声息将人毙命的。那我不偷袭……现身是为的什么劲?特意给你提供机会,让你邀功吗?以上几个不算问题的问题,不知道五殿下有否一并考虑过,能不能也当着众人的面,来圆一圆呢?”
林透的话一句接一句,如惊涛骇浪,声声催人!祁苜听在耳中,急在心中,白在面上。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只好开口。
“我……”半晌,只挤出一个字,没有下文。
给她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崔彦死后,现场可以嫁祸,或者说出手的那个人希望她嫁祸的,唯有林透。
本以为崔昱勃然大怒之下会直接动手,以自己的了解,林透外柔内刚绝不会就范。两人打将起来,把惊雷剑宗这个池子搅浑,自己才好浑水摸鱼。等到林透扛不住时,由傅容出面,完成那人交付的任务,简直易如反掌。
若是林透够狠,说不定会把崔老头也杀了。如此自己不但可以收惊雷剑宗为己用,还有可能得到一个通神境的可靠帮手。争夺皇位的机会,将由遥不可及,变得唾手可得。
怪只怪林透这小子……牙尖嘴利,奸猾无比!同时也怨那崔老头假模假式,故作大度地给他辩解机会!现在被戳穿到这个程度,别说林透了,自己可能……都有危险!
现场众人的眼神和看法,经历了又一次的转变。他们的心,自然是站在祁苜一边,但对面那个小子,说的又着实无懈可击。修炼者都是有天赋的,大多都不愚笨。即便不能做到智谋算计,但理解孰是孰非,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被认定为凶人的小子,不杀祁苜偏要杀崔彦,有暗杀的能力却要明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一样。这种事情,会由一个如他般天资之人干出,着实很难想象。
“五殿下,他的说法……”言之凿凿,由不得崔昱也起了疑心。
祁苜昂起头:“我怎么知道他的那些破事。要杀谁在哪儿杀,跟他最终的行为,有什么关系吗?不管是寻仇还是巧合,他杀了崔彦,这是我和傅老爷子同时亲眼所见。你不信自己的弟子,皇族的公主;也不信自己的老友,剑宗的其他主人;难道要信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牙尖嘴利的一套说辞吗?”
“对,五殿下老五说的没错。”
皇族中在场的皇子以及下人们,纷纷站起来,为祁苜声援。同时也是向崔昱施压,顺着台阶下或是得罪皇族,二选一。
崔昱的表情,一瞬间精彩无比。疑惑、愤怒、悲痛和忧心夹杂,变幻多端,难以捉摸。
良久,他咬咬牙,挥起了手:“经过多方证实,这个叫林透的小子,杀了我孙儿,其罪当诛!惊雷剑宗的徒儿们听着,把他……”
“慢。”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他的话。
“元政!”崔昱对于出声阻拦的人,十分惊讶。惊雷剑宗除了崔、傅之外,还有元氏一脉。元政,正是元氏之主,和自己同辈的家伙。
“你欲何为?不让我手刃杀害崔彦的凶人吗?”
“不不不,”元政头直摇,“杀崔彦,便是崔家的敌人。崔家之敌,即是惊雷剑宗之敌,同时也是我元家之敌。能把凶人除去,自是皆大欢喜。可是……若不辨青红误伤了良人,岂不痛哉!”
说着,元政走出原来战立的位置,径直走到林透身旁:“我观这位小兄弟,眉目端正,其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无论从面相,还是他刚刚的理由,都不大像是行凶之人。”
“多谢。”林透朝他拱拱手,感谢他仗义执言。
“你要保他?”崔昱大怒。
“不不不,同为剑宗之人,我怎会与崔家作对。”元政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咱们剑宗已经答应了皇族,要举办重大的活动。崔彦身死我很痛惜,但皇族要求不能搁置。而且,那封城之战也近了……不如先把这事放一放,将此子关起来。等到活动结束,乃至封城之战结束,说不定会有一个,更为明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