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阳瞥了眼希声钟,澹澹道:“我放你出来,是要你帮助三毛。”
希声钟撇撇嘴:“谁教这小子修为浅薄呢,我瞧不上。”
但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说:“我能毁灭这座洞天,但无法保证洞天不被损坏。这小子想两全其美,我可帮不到他。”
这也是事实。
希声钟作为贤人之器,运行的是声音这个概念所蕴含的规则。它可以剥夺声音,令万籁俱寂;亦可发挥声音的力量,摧毁一切。
但它没有镇压空间的能耐。
它可以运使声音的规则,一瞬间将洞天里的魔崽子震成齑粉,令教魂飞魄散;但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进入洞天内部。
现在洞庭湖深处的魔教洞天的进出规则被里面的魔崽子改了,三毛需要把它先带进去,它才能有发挥。
如果在洞天外面发起攻击,针对洞天整体发动攻击,必定会摧毁这座洞天。
希声钟有些着恼,道:“我能够捕捉到这座洞天自身的‘声音’,但这座洞天的声律十分圆润,一时半会儿我找不到其声律运转的破绽,要不然我自己就进去了。”
又说:“再给我些时间,等我完全解析了这座洞天的声律运行,我一定能找到破绽。”
世间万物,都有声律。
小到事物内部微观层面的粒子运动的‘声音’,大到世界整体的运行所产生的律动,都归结于声音、声律的范畴。
作为声音或者声律这个概念的规则之器,希声钟在这方面,是专家里的专家。
若非三毛要两全其美,要保住这座洞天的完好无损,以希声钟的伟力,只需牵动这座洞天的整体声律,搅乱其运行规则,打破洞天世界的整体平衡,就能将这座洞天世界破坏殆尽。
三毛便从旁正色道:“我们的工作是创造和发扬,而非毁灭和破坏。洞天世界作为主物质世界的附属,作为世界的一部分,且不论其资源和宝藏属性,单只作为世界的一部分,我们就不能行摧毁之事。”
说:“一座洞天的毁灭,也许不会对整个世界造成太大的影响,但任何事,一旦开了头,有了先例,某些口子被打开,往往会一发不可收拾。”
又说:“这座洞天虽然处于大湖深处,可一旦被摧毁,空间坍塌的余波必定对洞庭湖造成巨大的破坏,洞庭湖沿岸的百姓必定会遭殃。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解放,是为了发扬,而绝不是残害。”
希声钟听了,抿了抿嘴,转身躲进铃铛里去了。
它到底是无话可说的。
作为瀚海人道王廷的一份子,希声钟必须遵循瀚海人道王廷的人道规则。
赵景阳不禁颔首,笑起来:“你小子也会长篇大论了。”
点点头,道:“你的想法我赞同。”
便道:“希声钟更擅长杀伐,面对这样的境况,短时间内它也没有法子。不过没关系。”
说着,翻手又取出了一只铃铛来。
这只铃铛只与挂在三毛腰间的希声钟色泽稍稍有些诧异,表面的花纹稍稍有些差异。
“走罢。”
说着,赵景阳元罡一卷,携了三毛,化作一道飞虹,倏忽破空,奔洞庭湖深处而去。
不多时,已来到一座几无寸草的荒岛上。
三毛小队的七八个同志,都在这儿。
赵景阳按落飞虹,显出身形,与这队同志打了个招呼。
便举目间,四下里细细查看起来。
他眼中精光吞吐,荒岛所在的这片空间区域,在他的眼中,一层层色彩剥离,显现出其最本质的构架。
半晌,赵景阳皱了皱眉,道:“这帮魔崽子到底有些手段。”
区别于希声钟通过声律去解析魔教洞天的破绽,赵景阳则是直接观察其与主物质世界之间的空间交互,意图找到进出的门户所在。
魔教洞天的门户,长久已开辟不知多少年。自然的,会留下很深的痕迹。
这个痕迹,赵景阳也看到了,但很澹薄。
而且封锁极其严密。
不是不能打开,而是不能巧妙的打开;若以蛮力撕裂,赵景阳未必不能办到——他如今的修为,越来越深不可测。
只是他察觉到,这座门户与洞天整体的联系太过紧密。若正面攻打,耗费气力不说,还费时间。
赵景阳便熄灭了自己动手打开洞天门户的想法。
便把手中铃铛一摇,滴熘熘转动,化作一口黄铜大钟。
混蒙蒙光芒绽放,大钟里跳出来一个无面的小孩儿,正是这口大钟的法灵。
赵景阳道:“镇住这座洞天,打开门户。”
黄铜大钟的法灵无言,只是点了点头,见它伸展了一下四肢,作了个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