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战场相见,绝不容情。可有此事?”
何锐转回头,又点点头,“却有此事。”
河合操放下筷子,盯着何锐问道:“那何君为何今日却又如此?”
“学生当时所说,是战场相见。此时局势已定,学生还是诚心的想请校长离开。”
河合操笑着摇头,“何君还是如此感性。我是不会走的,但是想问,可否让其他人离开?”
何锐叹道:“校长,战场自有战场的规则。若是校长不走,谁都不能走。不过学生一定会按照日内瓦公约,善待战俘。等战争结束了,也会按照规则交换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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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合操点点头,赞道:“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
说完,又拿起筷子吃喝起来。两人再不谈与军事有关的事情,说的都是东京的事情与学校的往事。其间河合操还问了几件他在意却不知道的学生间的事情,何锐也一一告知。河合操此时才知道那帮学生们私下捣了什么样的鬼,忍不住笑出声来。
兴致到了高处,河合操用筷子敲着节点,唱道:“人间五十年,乃如梦如梦。有生斯有死,壮士复何憾。”
何锐愣住了。这是他在日本陆军大学一次新年聚会之时,喝多了,大声唱出来的。这其实是对织田信长著名诗作的改编,流传下来的织田信长诗作,是‘人间五十年,宛如梦幻。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没想到河合操竟然将何锐当时所唱的记在心里。
河合操唱完,站起身笑道:“何君,此次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聚。到那一日,我便请何君饮酒。告辞。”
何锐连忙站起身,想做最后的劝说,刚说了句‘校长’,就被河合操打断,“何君,今日一败,我这两日不断反思,竟然没找出任何翻盘的可能。能做到这等地步,不愧是优秀的军人。我这一生,以教导过何君为荣。”
说罢,河合操扬长而去。看着河合操的背影,何锐微微叹息。如果可以的话,何锐是真的想放河合操回去。哪怕是被人认为这是一种功利的做法,就是向日本表明何锐对日本没有敌意而示好,何锐也不想杀死自己的老师。
但何锐也很清楚,以河合操的个性,他很难接受这样的好意。
河合操回到关东军司令部,叫上了参谋长福原佳哉单独谈话。等室内无人,河合操立刻向福原佳哉深深鞠躬,“福原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福原君一定要答应。”
福原佳哉连忙扶起河合操,“司令官,请千万不要行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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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合操叹息一声,“此事本该由我承担,但有此大败,皆是我的责任。我若是不切腹谢罪,所有罪责将由整个关东军承担。”
“司令官……”福原佳哉虽然知道河合操必然有此下场,但真正说出来,还是难免伤感。
河合操继续说道:“方才我与何锐对谈,何锐保证会按照日内瓦公约保证战俘的权益。所以,我切腹后,还请福原君率领部队投降。将士们已经尽力了,我们没有理由让他们在我死后玉碎。至于此战的经历,还需福原君被释放后,向陆军部,向参谋本部陈述。以让后来的军人们能从此战中汲取教训。”
福原佳哉听到这里,连忙摇头,“司令官,下官也有责任,下官也要承担起责任来。”
“福原君!你要承担的责任并非在此时!”河合操的声音里都是悲壮,“若是你我都自尽了,等官兵们回到日本,一定是比你我级别更低的军官们被问责。如果你还活着,承担责任的是你我,他们就可以继续为大日本帝国效力。福原君,我知道我所说的是极为不人道的请求,福原君可以完全不听。如果你不能接受,也可以直接向我射击。”
说完,河合操拔出配枪递给福原佳哉。福原佳哉愣了一阵,推开了河合操递过来的手枪。他的神色中都是痛苦,却也有了些解脱般的轻松,“阁下,既然如此,就请由在下活下去承担责任。请司令官放心,在下一定会在军事法庭上竭力为那些官兵辩护。”
“感谢!”河合操说着,再次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