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道:“我明白了,这就是红尘。师尊说的好像还真没错,不直面世间残酷,不直面自身丑恶,根本炼不出七巧玲珑心。父亲居士,受教了!”
他对韩赭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纵身越上了墙头。
晚风中,略显臃肿的道袍随风而动。
他懒洋洋地束好衣带,就跳到了墙的另一边。
“你去哪里?”
“听说那道算学题颇为有趣,瞅瞅去!”
听着墙那头的声音,韩赭神情复杂,在小院中驻足良久,才轻轻离去。
……
重黎宫。
赵暨坐在王位之上,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朝堂。
但他神情冷峻,仿佛下面站着的,是群情激奋想要把他赶下王位的逆徒。
昨日他与老友秉烛夜谈,君臣二人时隔多年再次联合,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变法还没开始。
两人只是商量了一下变法的细则,就已经被如山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昔年商鞅变法,来自大族的压力,远远不如黎国内部来的多。
但即便如此,商鞅功成之后,也被新君以谋逆罪名五马分尸,这才平复人心。
可黎国……
天下诸国,恐怕没有一个国家比黎国更割裂。
自己君臣二人变法,恐怕死一个都不太够。
不过只要变法能成,就算君臣双双赴死哪又如何?
可问题是,太难了!
“父王!”
宫殿中,响起了赵宁的声音。
赵暨这才如梦方醒,刚才想得出神,居然没有发现赵宁进来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现在仍是一副男子装扮,却比任何青年才俊都要来的英姿飒爽,便不由得一阵欣慰,冲赵宁招了招手:“过来!”
“是!”
赵宁依言走去。
赵暨笑道:“再近些!”
“嗯!”
赵宁应了一声,却有些不知道赵暨想要做什么。
又向前走了一步,就感觉被扯了一下,随后两个肩膀一沉,便被赵暨按在了王座之上。
“父王,这……”
她就算监国这几年,上朝时也是坐的王位旁的辅位。
这忽然被按在了王座上,而且还是被赵暨按在王座上,说一点不心慌那是假的。
“让你坐,你坐便是!”
赵暨背着手,让王位后走来走去:“此次变法,若交由你来主持,你当如何?”
这是考验我来了。
赵宁进来的时候,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知道昨日君臣秉烛夜谈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答桉:“变法之前提,便是废除世卿世禄,使得不管贵族还是平民,都需砥砺奋进,一如乾国土地私有,军功进爵。
然大黎之国情,此困境难以化解。
若公然废除世卿世禄,必会引起举国贵族之反对,宗室这边父王尚且能够压制,但对其他贵族绝不可轻举妄动。我认为当徐徐图之,使赵土为大黎先。
废除井田,革撤铁器禁令,使铁器进入农田,以私有之田,吸引别地流民。
同时腾出官职,许诺百家,建大黎学宫,使赵土人才盈握。
多年以后,赵土自强,届时倒逼一些中小世家官位土地,逐渐蚕食。”
“不错!”
赵暨点了点头,因为赵宁说的,与昨夜君臣商议的别无二致。
但他又问道:“那你觉得这策略行得通么?”
“行得通,但是很难!”
赵宁脸色有些发苦:“赵土变法固然能强盛,但公耕变私田,前几年的宗室收成必定变低。而且吸引流民之后,却没有足够的田地提供,哪怕开荒也会有些捉襟见肘,而开荒前几年几乎只有支出没有进项。
若玉皂生意能成,进项倒是不用发愁。
但这么长时间的空白期,魏韩两家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假设能撑得过去,魏韩两家也不会给出蚕食的机会,只要露出苗头,就会立刻联合各个贵族。
而许诺给大黎学宫的官位,又很难把控。
各家夫子心气都不低,想要让他们入学宫任教,不许诺一个光辉前景根本不可能。
官位给的少了,大黎学宫成不了。
官位给的多了,王室对赵土掌控力也会下降,给出别家侵蚀的机会。
而且……宗室那边容许的极限,又能有多高?”
她愁眉不展。
这难道就是嬴兄说的“一说就会,一干就废”么?
实在太贴切了。
“能想到这些,你已经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了!”
赵暨叹了口气。
“可距离雄主还差太多。”
赵宁忍不住问道:“父王您打算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赵暨脸上闪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