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老者,老者也在看他。
他的目光有些纠结。
老者目光稍显躲闪。
终于。
他深吸了一口气:“岳父大人,最近陛下召见你好像越来越勤了啊!”
老者不是别人。
正是他的岳父,郑鸳的父亲,同时也是郑家的大长老——郑廉。
郑廉早就知道韩赭要问这个问题,可亲耳听到他问,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尤其是现在议事大厅所有的韩家人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了。
他更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这跟公开审讯有什么区别?
轻叹一口气,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陛下可能是太念旧了吧!”
他的确跟赵暨是老相识了。
当时郑家还是郑国。
他还在黎国当郑国质子,跟还是小屁孩的赵暨有过几面之缘。
只能靠这个强行湖弄了。
但韩家人明显不吃这一套。
这次他们韩家议事,特意把郑廉拉过来,就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郑廉跟赵暨走动太频繁了。
怎么可能是这么一句话能轻易湖弄的?
“哦?”
韩赭眉头微微一挑:“小婿可否问一下,岳父大人与陛下三天见两面,期间都聊了些什么啊?”
郑廉有些头疼:“诗词歌赋,棋艺历法……”
韩赭紧接着问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
“没有!”
郑廉回答得无比笃定。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赵暨每次召见他,都是下棋品酒,根本不谈任何政事。
可偏偏是这种实事求是的回答。
让韩赭愈发心疑:“岳父大人!陛下就没跟你谈过政事?比如……让郑家帮忙引渡百姓入新地?”
郑廉就知道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一次也没有?”
“一次都没有!”
郑廉是真的有些急了:“我说好女婿,现在韩郑早已成为了一家,郑家怎么可能做出背刺韩家的举动?若非你为新地百姓之事把我接到绛城,我现在还在郑地享福呢,又何苦整日接受陛下召见?
这可是障眼法,你可千万不要听信陛下的挑唆啊!”
“哈哈哈!”
韩赭哈哈大笑:“怎么会呢?小婿想想也是,陛下此举,定是为了挑拨离间。你我翁婿情深,又怎么可能因此伤了感情?”
郑廉松了一口气:“你能想明白就好!陛下召见,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敢抗命啊!”
韩赭笑道:“小婿就是这么一问,岳父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上好的参茶,岳父大人好好享用,莫要为此事伤了神!”
郑廉老怀甚慰:“你有心了!”
“应该的!”
韩赭笑眯眯道:“只要韩郑一心永不背弃,就算岳父大人想吃天上的蟠桃,小婿也摘下来给您吃!今日这么早把您请来,您受累了,我让人带您下去休息。”
“哎哎哎!”
郑廉感觉轻松了不少,在韩家后辈的带领下,离开了议事大厅。
他离开之后,大厅的气氛却没有丝毫舒缓。
就算真是挑拨离间,赵暨也没有必要召见得这么勤啊!
而且……
赵暨怎么可能一次收编郑家的念头都没动过?
可在郑廉的口中,赵暨一次都没有跟他提过引渡百姓的事情。
太离谱了!
韩赭无论从自身处境,还是家庭感情,都想相信自己的老丈人,可这件事实在有些蹊跷,蹊跷得有些让人发慌。
但也不排除赵暨强行使用障眼法下大棋的可能。
现在没有证据,不好下结论,当众敲打一下,应该会有一些效果。
他摇了摇头,便把议事大厅的众人遣散了。
“大哥!”
韩猷却把韩赭拉住了,低声道:“我的人在郑老爷子书房抄录到了这个!”
说着,便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自从郑廉频繁入宫,韩家内部就引起了警觉。
韩赭是郑廉的女婿,自然不能让他的人去监视,不然很有可能因为地位或者感情做出不理智的判断。
即便他是家主也不行。
所以安排在郑廉身边的人,一直都是韩猷的手下。
没想到,还真抄录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韩赭接过纸一看,顿时有些疑惑:“历法?怎么了?”
历法也是一门学问。
不巧,郑廉对这门学问无比热忱。
所以他刚才提起赵暨跟他聊历法的时候,众人都不怎么奇怪。
韩猷却微微一笑:“我已经请诸位长老看过了,这历法甚是玄奥,不像是普通的历法。”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