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叫嚷的孟甲坤冷冷看着甘罗做事。
及至看到甘罗向自身走来,道:“三大世家家主打了两家,也不差我这一个,别打右脸。”
其右脸有一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伤口,没有皮,血肉裸露在外,嬴成蟜刚刚扯的。
“世叔神志清醒,做虚弱之态麻痹那竖子乃常理也,罗打世叔做甚。”
“今日不打,来日可没机会了,出了这咸阳狱那竖子可不一定愿认你做弟。”
“世叔仇恨错对象了,罗早就提醒过三位世叔那竖子要做什么,不是罗害三位世叔到此等境地。”
“哼,谁知你是不是你二人演戏。不然为何你没有枷板,脚镣,独你行动自如。”
啪
甘罗一巴掌打在孟甲坤右脸,就打在被嬴成蟜扯去皮肉那一块,打了一手血。
“能好好说话了?”
甘罗在孟甲坤衣衫上抹去手上鲜血。
“叫你声世叔,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
没有皮肤保护的血肉受到重击,带来的痛处加倍,但这次孟甲坤没有惨叫。
看着甘罗沉声道:“你会付出代价,甘家会付出代价,没有人能如此对待孟西白。”
甘罗哂笑道:“你脸上没皮在前,我打在后。等那竖子败落,我等着你们三大世家。”
“杀我三大世家中人,陛下定不知情。短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个时辰,那竖子便会被陛下处置。
“那竖子滥用私权杀人,便是败局已定,现在就看陛下愿否保其性命。放心,不论是陛下还是我们,都不会让贤侄等太久的。”
甘罗刚想答话,身后忽有声音传出,阴冷如恶鬼。
“我要他死。”西术额头挨着三子头颅,漠然说道。
哀,莫大于心死。
…………
廷尉府后堂。
角落里是被绑缚着的廷尉右监,手指粗的麻绳缠了五圈,嘴中塞了一块好布,眼睛紧紧盯着桉上。
堂中左丞相,兼廷尉的李斯,与廷尉正恭敬侍立,也是看着桉上。
桌桉两边两人立。
一者白衣胜雪,气宇轩昂器彩韶澈,站的笔直如一柄利剑。
除了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面瘫脸,剑圣实在是没什么短板。
一者玄色宦官大袍,双手在身前交叉恭敬站立,腰背微驼。
以中人而领车府令的赵高只要始皇帝在,总是一副谦卑样。
桌桉后,身穿玄鸟大绣冕服的始皇帝双膝放在身下正坐,一页一页地翻着堆放在眼前的竹简。
“这些罪状都是真的?”始皇帝问话。
李斯心中漏跳一拍,心道不妙。
始皇帝这个问法,质疑证据真假是假,表达不满之情是真。
“是。”
既是左丞相,又是廷尉的李斯说道。
应完了始皇帝问,马上又补充道:“但有一项罪名不实,斯可顶不实也。”
廷尉正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些,心中暗暗叫苦,反省自己还是不够稳健。
明明都决定不管事不当廷尉,摸鱼到退休回封地养老。
怎么就被李斯三言两语说动,上了贼船,如今站在这里承受始皇帝的威压。
廷尉右监很是欢喜,官场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廷尉正,廷尉官职空缺出来,他廷尉右监才能上位。
李斯能听出始皇帝语气善,廷尉右监也能。
“不论真假。”
始皇帝挥袖把桌桉上竹简尽数扫在地上。
“此事到此为止,放人。”
陛下没有心情听我解释,此事陛下心中已做决定。
李斯内心长叹。
“唯。”
笃笃笃
携嬴成蟜命令的狱卒敲开了后堂门,直奔李斯而去,李斯不住咳嗽。
廷尉府通常情况都是廷尉最大,狱卒这几日都习惯了直奔李斯,但今日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做甚。”
始皇帝看狱卒行色匆匆直奔李斯,眯着眼出声问道。
狱卒这时才看到始皇帝,急忙拱手俯首,先说了一声拜见陛下。
然后照实答道:“长安君大人有令,要,要廷尉大人先杀孟大人,西大人,白大人亲子。”
始皇帝眸绽冷电。
“原来这杀人都只靠那竖子一言。”
场间众人都觉得心中一沉,被始皇帝威势所摄。
被始皇帝目光紧盯的李斯,更是满头大汗。
始皇帝很生气。
那竖子不知道孟西白三家在秦国有多少人为官,你李斯一个丞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