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你一定要回来啊……”
阿房宫,正殿。
阿房为嬴成蟜倒上一杯茶汤,双手递上。
“叔叔几时回来的?”
嬴成蟜双手接过,微微低头。
“昨夜乃归,皇嫂不要这么客气,你亲自为我斟茶汤,成蟜喝不知味。”
“骊龙已飞,如今的阿房不过是一介废人,连个锐士都打不过,哪里是叔叔的对手,叔叔还要怕一个废人不成?”
嬴成蟜没有喝茶汤,放在桌桉上。这浓稠的物事他来了快三十年也喝不惯,他觉得都不如直接喝热水。
“成蟜不是畏惧皇嫂,而是敬。敬皇嫂大公无私对公子公主视若己出,敬皇嫂于赵服侍皇兄使其度过最艰难时日,敬皇嫂为皇兄练骊龙以保皇兄性命无忧。这份敬意,与骊龙腾飞与否无关。”
阿房心中放下一块大石,长出口气道:
“叔叔此言,阿房欢喜又惭愧。陛下有些话不说与叔叔听是为了维护阿房,阿房却不能影响叔叔与陛下感情,有些话不吐不快。”
“皇嫂有话,但讲无妨。皇嫂说完,成蟜也有事要和皇嫂直言。”
阿房本来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近来宫中这些事,胡妃之死,赵高之死,前因后果叔叔应已耳闻了?”
嬴成蟜点点头。
这些事,盖聂飞鸽传书给他说了一遍,瓶儿又飞鸽传书给他说了一遍,楚妃也飞鸽传书给他说了一遍,他现在对过程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昨日之所以在始皇帝面前装作不知情形,是要始皇帝自己想到赵高说实话原因。
大多时候,人都更相信自己的分析。
“胡妃那贱人诬陷叔叔,说叔叔强占其身,生了胡亥。叔叔未得知消息,不是陛下不信任叔叔不告诉叔叔,而是阿房自作主张软禁了瓶儿。叔叔练的是《黄帝,陛下早已知晓情形,怎么会怀疑叔叔?这一切都是阿房的错,是阿房以小人之心度叔叔君子之腹。”
说完话,阿房有些忐忑地观望嬴成蟜表情。
她只有一位叔叔,而这位叔叔的实力早在十年前她就已领教过了。
彼时秦庄襄王嬴子楚刚去世,秦国明面上最大的两股势力便是吕不韦,赵姬两大势力。
在始皇帝立后这件事上,两方势力皆不认可一位侍女做皇后,嫔妃随便封,掌管后宫的皇后绝不能让她这个卑贱之人当。
她这位叔叔站在其夫君身边,顶着这两大势力的反对,硬生生得将她这个小侍女扶到了皇后位子。
她读的书少,没有那么高的见识。
但她很清楚,能够让赵姬,吕不韦这两大势力退步,她叔叔的势力至少要比两方都要大才行。
为皇后以后,知晓了嬴成蟜当年光荣往事,她对嬴成蟜一直有所忌惮,哪怕嬴成蟜从来没有表现过反意。
嬴成蟜有恩于她不假,但嬴成蟜有篡位的实力也是真。阿房对嬴成蟜的态度,便一直很矛盾。
“嗨,就这个事啊?”
嬴成蟜失笑。
“只要是个男人,听到这种事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谈不上信任不信任。以皇兄直来直往的性子,他要是真怀疑我,早就一道圣旨让我滚回来了。他心系天下,这小事能让他一时不舒服罢了,哪里能长久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