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每一场病,都会让他们距离死亡前进一步。小病前进一小步,大病前进一大步。
“悔不该听大父,阿母的话。”
一脸刚毅的蒙毅陪在老人身边,抓着老人的手,略有懊悔道。
当初蒙骜和其阿母要对嬴成蟜出头,是他强硬拦下了。
作为腊祭狩猎小组成员,蒙毅比大多数人都要清楚,始皇帝和长安君从没有出过嫌隙,是他想多了。
“做了就是做了,有甚可后悔的。”
蒙骜吃力地靠坐起来,摸着次孙的头,那张一贯铁血刚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大父老了,你和你哥要撑起蒙家。大父是个鸟人,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就眼睛还算是好用。
“看到同是中箭,胸口中箭死了,手臂中箭活下来了,就知道该护着点心,买不起铜镜,用断了的剑片也是一样的嘛。看到武安君悲愤自刎,就知道不能违抗王上的命令,哪怕是错的。看到宣太后绝食而死,魏冉,范雎为王上逼死,就知道不能和这帮书生走的太近,不能威胁到王权。
“大父从来不和王绾,冯去疾,李斯,隗状这些人来往,每次见面都骂他们鸟人把他们赶走,不是大父瞧不起书生。那武安君要是不识字,看不懂兵法,咋能带我们打胜仗?没有这些书生出谋划策,靠着大父这帮鸟人,哪里能打的下那么多土地?大父是鸟人,但不是蠢人,大父是怕啊。
“麃公死了,武安君死了,樊于期叛国,也死了。除了王齮那个鸟人,和大父一代的武将没有了,而且都不是善终。
“大父知道没那帮子书生聪明,干脆就不和他们来往,一是免得不知不觉被他们骗冲锋,二是王上不喜欢我们和那帮书生走太近。
“从齐国到秦国,路不容易走,在秦国站稳,更不容易。大父能做的,就是多看,坚决不犯看到的错。
“这些年打你们,骂你们不是你们做的不对,是大父没看过。大父这个鸟人怯战,大父不敢赌,别怪大父啊。”
本以为老人会痛骂自己一顿的蒙毅不知所措地听着老人唠叨,眼圈不知不觉就红了。
“蒙恬这小子比较像我,像你阿父。你跟你哥一起学兵法,却从小就有一股子书生气。大父偏向你哥,不是看不上你,是大父不知道书生的路应该如何走。
“大父只知道武将如何保全自身,如何保住蒙家。大父知道你不喜欢打仗,但没办法,大父不懂啊。日后你有了儿子,他要是不愿意从武,你应当是知道如何教导了。
“你们都长大了,你们都不是鸟人,只有大父是鸟人。你哥在匈奴地创下了偌大的名头,被称为秦国第一勇士,大父很欢喜。
“但其实大父更多的时候,都是担心这小子受没受伤。斩杀了两万多匈奴,这得多大的大战啊。你给你哥,你阿父去一封书信,要他们回一趟咸阳罢。去长安君府管长安君要信鸽,那个快。
“大父乏了,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