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亨沉浸在喜悦中,他此刻倒是不差复印卷子这几十块钱了。
因为他知道复印机虽然现在少见,但是它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中小型企业甚至是学校里的标配。
自己这边设置了复印机不能复制的门槛,那如果自己儿子编写的东西真的如他所说的那么厉害,那就能赚大钱了。
虽然,在喜悦的同时,陈文亨还有点悲哀,因为在他所受的教育当中,这样对所有人都有益的事情,本来似乎就不应该赚钱。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不符合时代,有些扯淡了。
一切向钱看,他之前还不理解。
但是,自从厂里的领导跑路后他就理解了。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和方式赚来的钱,钱本身脏么?看不出来。
钱本身能花么?当然能。
既然如此,那就无所谓了,还需要在乎什么呢?
至少,自己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就是了。
那边负责洗印的中年人,也渐渐发现了异常,他有些疑惑的复印出来的东西中间那一坨漆黑的颜色。
是复印机坏了?
不能啊……
虽说他买得是京城里淘汰下来的二手货,但是前些天刚到手的时候测试全部好使,没有半点问题啊。
而且……
他也注意到了陈文亨,看他一脸绝对不是难过和气愤的表情,他心里渐渐有了个判断,这个人怕不是故意的。
只是……
图什么呢?
为什么复印出来的东西乌漆嘛黑,看不清复印的是啥东西,反倒不会生气,还会觉得有一点点开心呢?
中年男人疑惑。
他在复印下一张东西的时候,特意把东西拿的近了一点,像是检查反正一般,仔细看着上面写着的是什么,这时候才发现上面写得竟然是习题,而且看起来难度也不高。
中年男人根据已有的信息突然有了一个推测。
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卖卷子的。
毕竟,只有是卖卷子的,才能看到复印机复印不出来东西的时候觉得开心。
他又检查了一下复印出来一团糟的地方,发现原来是那些地方斜着放置了一个半透明的灰度水印。
原来如此……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在测试这种半透明水印,是否真的能有效放置复印的。
既然如此,那就……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他像是闲聊一样问道。
陈文亨也没有什么警惕心理,他说道,“就是普通的工人。”
“印刷相关的?”中年男人继续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陈文亨抬起头,有些惊讶。
“身上有油墨的味道嘛,肯定和印刷相关就是了。”中年男人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说道,“我以前也在厂子里干过。”
他说得是市印刷厂,他也知道陈文亨不是市印刷厂的人。
这个年代之前的那些年,产业的策略并非是要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一个在全国都是巨无霸一般的大型企业。
各个县城和市区,大多会有一些定位相近的厂。
比如说,印刷厂、轻纺厂、胶丝袋、水泥管,这些基础工业的厂子,几乎每个小县城里都有。
这是为什么呢?
一是能够在县城里就提供较为充分的就业,二是也节约了很多交通运输的成本。
要知道,这个年代最主要的货运方式还是火车。
火车运输不光做不到点对点,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火车的运力总体紧张,因此想要能够使用火车的运力,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每个县城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这样一来就极大节约了运力。
虽说,这样也会造成例如企业规模较小,集约化不够,在这方面提升了一部分成本。
但是,有利有弊,也不至于说是一无是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能全都是好处,也没有一件事情都只有坏处。
陈文亨听他之前在印刷厂干过,又没有见过,推测他大概是在市印刷厂干过。
多少算是个同行,他也热情了一些。
他问道,“那您在这间洗印社是做什么工作的?”
中年男人说道,“我啥都做,我支起来这个洗印社,能够赚到钱,就是因为我啥都做。”
他指了指面积不小,但是却有些拥挤的洗印社说道,“洗照片火我就洗照片,年货挂历火我就搞年货挂历,之前还搞过春联批发,不过那玩意占地方太大,利润也不高,我就把它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中年男人说起来意气风发,对于他来说也确实如此,能够打拼下来这么一大块产业,还是属于自己的,当然是非常值得自豪。
陈文亨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过,他倒是没有做出什么捧哏的举动。
不是他不知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