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周京墨要走。
大概是求名分这件事让他没想好具体怎么解决,他没办法继续坦然在这温柔乡里待着。
云姝向他确定明天会不会过来,然后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怎么亲自送他到门口,周京墨还会问为什么,还会为了让她主动送别而做些承诺。
可现在多送几次,他反倒没有了那种受宠若惊。
她若有所思收回视线,转身走回去。
蟹肉煲的香味还残存在空气中,她吸了吸鼻子,去厨房拿了杯晚安牛奶上楼。
反锁门后,她把衣服上的纽扣取下来,打开录音听了听。
她这个月来经常录音,想从周京墨嘴里录到一点有用的话,哪怕是继续欺骗她扯的谎也可以,在后面总会有用的。
可惜今天的对话并没有什么用。
她边听边喝着牛奶,喝完了换个开关打开,联系顾行则。
那边一接通,她就压低声音问:“你今天怎么会和周京墨在这外面说话?”
顾行则仿佛早有预料:“我就知道你第一句话是这个。好凶啊云总。”
“……”她听见云总两个字就不自在,憋着不说话。
顾行则也不需要她问第二遍,自己解释:“是珠宝的事,他觉得自己公司出事是我动手的原因,所以非要对着我放狠话。”
“周京墨特意放狠话?”
她有点想象不出来,这人嘴里的周京墨随时都像失了智一样。
估计是话里的不相信太明显,顾行则语气凉下来。
“你不相信?还是你觉得是我不知轻重非要来刺激他?”
相信这两个字跟他死穴一样,云姝先回答:“我相信,也只相信你的话。”
长时间来,这句话她已经说得很顺嘴,跟安抚狗狗的狗语一样。
说了这句,然后才又说:“那你也不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办?我的收尾工作马上就到最后一步了,我不想这个时候出问题。”
“最后一步了?”顾行则摘抄式提取自己想听的信息,嗓音愉悦问,“你打算怎么做?”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让宁思瑜来推动一下大结局,她什么时候查到够多的东西来说给我听,我就什么时候和周京墨闹翻走人。”
顾行则:“就这些?你怎么确定闹翻了能从他身边顺利离开?宁思瑜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你又怎么选择地点让她找到你?还有,时间不控制在自己最有把握的时候吗?”
云姝默了默,挑了想回答的问题回答:“我没那么笨。清泉山这里她进不来,我会多增加外出时间,去射击馆或者上思维课,那种地方比较容易闯进去。时间就选在我生日前一天,我不想把事情拖到十九岁。”
十九岁啊。顾行则一句硬话也舍不得说了:“打算得这么清楚,明显不是刚才思考的,那就是想了很久,但不想告诉我?”
温柔的质问没有丝毫压迫力,他又说:“可是每一环都有我的参与,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这些不用你特意帮忙做什么,”事情已经铺垫得很好,只需要等着宁思瑜找上门来,“除非宁思瑜想开了,到我生日的前一天也不想来找我,那就需要你催促一下。”
“好。那周京墨那边呢?你为什么会确定这段时间收尾是最好的时机?或者你打算怎么做,来把这段时间营造成最好的时机?”
终于说到了目前最有用的事,云姝低声说:“你不是让邱阿姨天天买菜?从明天开始,我想要每天一条鱼。”
“鱼?喜欢吃什么鱼?蓝鳍金枪,鳕鱼还是石斑?”顾行则下意识问。
问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自己喜欢吃。
“你要鱼干什么?”
“做点小实验。”她随口说。
手边的牛奶杯还散发着点点奶味儿,她又想起晚饭的时候,周京墨怀疑蟹肉口感的事来。
于是又特意叮嘱:“不要你们常吃的那种很高档的鱼。”
顾行则:“那要什么?”
她想了想,抿唇说:“生长在小河里的鱼,很普通的那种。”
顾行则对她的小实验有点好奇,但听她那声音就知道她估计不想说,也就没问。
“好,你明天直接和邱阿姨说。”
“嗯,谢谢。”
事情又搞定一件,她嘴角微翘起点弧度。
大脑里想象的画面已经超前出现,一想到计划好的那天会发生的事,她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那种兴奋让身体也跟着发热。
她实在有点迫不及待了。
但想到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做,又只能控制着呼吸,克制住兴奋到颤栗的状态。
还有最后一件事,还有最后几天,她就能脱离周京墨身边,开始真正的报复。
手臂上冒起鸡皮疙瘩,云姝伸手摸了下,注意力回归,听着顾行则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