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宁母气得混乱的脑子终于抓住了点值得探讨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宁华智还给了你什么?还是跟你说了什么?”她警觉问。
“躺在我床上还能说什么啊?遭逢巨变的男人嘛,诉诉苦,再跟我展望展望未来咯,比如让我给他生个儿子,好让他后半生也高兴高兴,家产也能有人继承。大概和二三十年前对着你说的话差不多?”
宁母大怒:“贱人!你乱说!他有儿子,家产也早就承诺给了斯云,养老送终也是斯云的事,和你这个贱人有什么关系!”
女人啧啧出声:“宁太太,你还是没抓住重点,是因为人老了脑子不太灵活了?宁总都告诉我了,你那宝贝儿子,根本就等不到出狱的那天!”
“不可能!你他妈不准诅咒我儿子!贱人,贱人!”她那声音喊得自己太阳穴都在胀痛。
女人“哎哟”一句。
“怎么就不信好人言呢?现在谁都知道你儿子得罪了顾家周家,宁总时长不够的时候还跟我说什么,后面牵扯了更严重的事,那些人不会让他好过的。
判了十五年是吧?恐怕要不了几天,他就得被人弄死在监狱里。这种情况,宁总当然要提前做准备再要个儿子啊。你是生不出来了,生出来还可能会遗传你这脑子,他找年轻点的人也能理解,对吧宁太太?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能见面呢。”
尾音拖得长长的,娇俏又做作,听得她头痛到快炸开。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宁华智从来没跟她说过。
她这两天哭到整晚睡不着,还只是担心宁斯云这十五年该怎么熬过去,还想着能不能减刑。
现在告诉她,其实她儿子和判死刑没区别,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在监狱里,她心跳的动静都仿佛停下了。
心脏供血被掐断一瞬,头脑和眼前都只剩黑白色。
再恢复时,就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气,颠倒两步,趴在梳妆台上剧烈呼吸,把台面上的一排瓶瓶罐罐都推翻在地。
那女人听到动静,心情大好地笑了阵,又慢悠悠说:
“不过我当然不会答应。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生儿子?做梦去吧,我又不是你这种蠢货。
能为了二两肉气死原配,儿子出事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到处找女人再生一个,这种男人也只有你这种饥不择食的人会要。而且宁家都要垮了,还家产呢,钱够不够维持你们老年生活都不一定。两句花言巧语就想骗人,还当这是三十年前呢。”
宁母已经说不出话来,喘气声粗得像只被按在地上挣扎的水牛。
女人也没了兴致,随便再说两句:“我呢,就是跟你说说,出口当年的气,没有别的意思啊宁太太,千万不要太生气。不过我没答应,宁总大概还会找别人,就像你们那时候嘛,他一次性找十几个女人,然后你凭借儿子被挑选上去了。有你,就会有下一个……”
她没听完,恢复了点力气,就把手机猛地砸在化妆镜上。
然后到处抓着东西猛砸猛摔,像个神经病。
“贱人!贱人!全都是贱人!”
恐慌和怒气到达顶峰时,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不用思考的字可以骂。
宁思瑜在另外一个房间,听见了点动静,但没什么反应。
宁母摔东西骂人也不是第一天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到了晚上,宁思瑜下楼找吃的,保姆告诉她:“太太晚上没下来吃饭。”
她当没听见,一句话不回重新回房间。
她们母女现在的关系,只有恨不得对方死的,她才不会送上门去被打骂。
更何况,她妈除了宁斯云,看得最重的就是自己,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己,还用不着她一个快被饿死在家里的罪人去关心。
果不其然,第二天宁母就又继续一天三次地在楼下闹。
仍然是骂来骂去,诅咒让她儿子坐牢的所有人,连带着宁华智也骂。
一天三次不得安宁,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也不耽误她发挥。
再过一天,她大概是骂够了,消停了点,但又开始一刻不停地给宁华智打电话。
打通了就叫着喊着让宁华智回家来。
“儿子出事,你还有心思在外面找女人!宁华智,你怎么不死在女人身上!”
“公司,公司还有什么事?!你少骗我,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来看你是不是在公司!”
“你给我滚回来!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斯云还在监狱里受苦,你就没想过回来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宁思瑜听得扯着嘴角笑。
真是难得,以前把丈夫当天当儿子,就是不当男人,从来只有哄着顺着的,被打都不敢吭声。
现在居然能这么强势了。
可惜宁华智也不是什么被骂两句就能听话的人,在电话里同样破口大骂回去,两个人就隔着手机你指责我我辱骂你。
不像夫妻,倒像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