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让知秋再上报纸,也让人们都知道他。”
“我们结婚的事上过好几天的报纸了,民众看多了我们的新闻,难免产生视觉疲劳。再说,高官的新闻,远观则罢。大家更愿意看到寒门学子奋斗不息改变命运的故事,换个角度给他们看,他们会有同理心。”褚韶华细细的解释给闻太太听,“许多父母都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让他们知道,知秋出身贫苦,自幼不易,吃了很多苦,怀着报国的理想,辛苦努力奋斗才有今天。天道酬勤,只要努力必有回报。这样会增加市民对知秋的好感。”
闻太太明白记者采访时要说什么了。
闻太太欣慰不已,“要不老话都说,贤内助贤内助,说的就是韶华你这样子。”
“妈你过奖了。”善意得到回报,褚韶华笑,“知秋的才干,不会止步于警察局长的位子。”
闻太太瞪大眼睛的看着褚韶华,悄悄说,“能做局长已经很好了,你不知道,自打知秋做了局长,多少请托的人。张市长还打发人送了两箱葡萄来,说咱家这几天客人多,用得上。你说,市长官儿多大,知秋一直跟着张市长,这人倒是不错。”
“妈你别被姓张的类型了,知秋跟着张市长多少年了,张市长都干两任市长了,知秋一直在秘书长的位子上没动弹。眼瞅明年张市长任期就到了,按理应该提前给知秋安排个实职,他倒好,弄了个副市长兼林业局长。这是在上海,又不是乡下,哪里有什么林业?那不过是明升暗降,亏他做得出。”褚韶华哼一声,“知秋能任警察局长,可不是张市长提携。张市长与前王局长是亲家,您不知道,原本王胖子的闺女是张市长家的长媳,王胖子一倒台,这王家女立刻就被离婚了。张市长送葡萄,是因为他知道他先时对不住知秋,他也知道,知秋眼瞅要起来了,而他则要从市长的位子退下去,现在往回笼络知秋罢了。”
“竟是这样?知秋也不同我讲,我先前还以为他市长是升官儿呢。”
“他约摸是怕您担心。”
闻太太一叹,很明白儿子的孝心,瞅瞅褚韶华,越发满意这个儿媳妇,“幸好有你,以后你能帮衬着他些。我是想帮都帮不上了。”
“怎么帮不上,政务上的事,知道不必人操心。现在也不是女人不能出门的年代了,妈你本就心善,每月都会资助育善堂,这就是在帮知秋了。”
闻太太其实不太明白。
褚韶华却极为拿捏其中的分寸,这一次的礼金着实不少,除了给育善堂红十字会的捐助外,褚韶华将剩下的钱分作四份,两份捐助小学,两份捐给了大学,震旦大学和圣约翰大学。
将捐款单公示的前天,褚韶华安排闻太太接受记者采访。就如同褚韶华所说的那般,这次的新闻效果很不错,闻太太主要讲述了当初供给长子读书的不容易,闻太太说,“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就觉着读书明理,孩子只要读,我卖嫁妆卖田地都供。”然后,讲述当初艰难,家里一年一年的舍不得吃肉,每年开春就到田里摸螺狮,便当是荤菜补身体了。待到闻局长年长,想出国读书,闻太太担心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不敢撒手,家里也没钱,如何卖田卖地凑钱,如何亲戚们帮衬着凑钱,也只凑出一张船票的钱。待到英国,全靠闻知秋自己打工挣钱读书,待过一二年,竟从英国寄了家用回来。至今说来闻太太都是热泪盈眶,心疼儿子吃的苦。
闻太太的口才很不错,说的又是真情实感,险把记者说哭。
待记者告辞,闻太太还让钱嫂子装了一袋桔子给他带着,让他带回去吃。
果然这次采访效果很不错,待第二天报纸出来,闻太太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感慨的同褚韶华说,“这人家做记者的,就是会写,写出来的事就仿佛当年一般。”
褚韶华笑,“是本来就很感人。妈你不容易,知秋也没辜负你的期望。”
闻太太把报纸抚平,放在膝上,仍是留恋的抚摸着上面的墨字,像是在抚摸着自己艰难的前半生,而后对褚韶华说,“只要儿子有出息,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安慰。如今瞧着知秋,我就觉着以前的苦都是值得的。”
褚韶华哈哈一笑,“妈你是不是在委婉的催我和知秋赶紧生儿子。”
给人道破心思,闻太太也笑了,把报纸一折又一折,同褚韶华说心里话,“你公公去的早,你没见过他,不是我夸知秋,真是比他爸爸强百倍。你与知秋都这么出众,生的孩子肯定出色,不管儿子还是闺女,都好。咱家又不嫌孩子多,我只愁孩子太少。只有雅英一个,终是太孤单了。”
说到闻雅英,闻太太不禁发愁,与褚韶华说,“雅英这孩子,我总是想她母亲去的早,家里只她一个,也多疼她些。她母亲在时,就常带她回娘家住,哎,后来她母亲去逝,她外祖母舍不得,一直带在身边。这孩子,被惯的有些小性子。韶华,你和知秋成亲,就一样是雅英的妈妈,该管束的地方,你一定当她是自己孩子一般管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