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姑娘眼眸通红,贝齿紧咬下唇,情绪显然十分激动,沈卿忍不住笑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交握在膝盖处的双手,低声道:“你的回答,我清楚了。
在我看来,你比司马家许多皇子皇孙都更像皇族中人。”
司马钰却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夫人折煞我了,我至今为止什么都没有为百姓做过,除了索取,从没有过付出,这样的我,连说自己是皇族中人都不配。
我甚至……甚至一度十分羞愧,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弱小,但一路上见到那些难民,我总是会忍不住想,我能为他们做什么?我应该……要为他们做什么的……”
说着,她咬了咬下唇,纤长浓密的眼帘微微下垂,道:“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自量力?昨天俞小郎君其实没有骂错我,我明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还妄想着保护别人……”
他叫她麻烦精,其实一点也没叫错。
沈卿看着她,眼神柔软道:“郡主太妄自菲薄了,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感悟,已是十分了不起。
至少如今坐在大齐皇位上的那个圣上,都不一定有你这般的感悟。”
司马钰一愣,不禁抬眸有些怔然地看着沈卿。
沈卿直视着她,慢慢道:“至于你说自己没有保护自己和别人的能力这件事,有谁不是从弱小慢慢变得强大的?重要的是,他有没有想变强的想法。
郡主,你说你觉得你应该要为大齐的百姓做什么,如果现在有这个机会,能让你为大齐和大齐的百姓做点什么,你愿意吗?”
司马钰一脸迷茫地看着沈卿,道:“夫人说的是创建书院的事情吗?”
但是,她不是答应帮助夫人一起创建书院了吗?
“不。”
沈卿摇了摇头,眼神微亮道:“是远比创建书院要严肃重要的事情。
我便不与郡主绕圈子了,郡主,如今的圣上残暴不仁,奴役百姓,更没有保护大齐的能力,而我和俞相并没有夺取这片江山的想法,从一开始,我们的想法便是,要从司马家族中找到一位明君,把他扶持上位,还大齐安宁。”
司马钰眼眸猛地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卿。
夫人的意思是……意思是……
不,不可能!先别说她只是一个女子,她这个人,又怎么可能与明君这两个字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沈卿却定定地看着司马钰的眼睛,眼神坚定而认真地道:“郡主,如今司马家族的情况你清楚,大部分皇子皇孙都已是在内斗中死去了,剩下的皇子皇孙,若不是品性有问题,便是没有承担起这个重担的能力。
但我和俞相都认为,以郡主的品性和才能,足以担起这个重担。
若是郡主愿意,我和俞相都能成为你的助力,届时,不管你是想保护大齐的百姓,还是想为他们做什么……”
沈卿话音未落,司马钰便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微颤,下意识地轻轻摇头道:“不,夫人可是在开玩笑?!我……我不行的,我不过是一个毫无能力与建树的郡主,虽然我说想为百姓做点什么,也从没想过要……要做到那个程度……
如今能帮助夫人开学院,还能帮到被欺凌的百姓,我已是十分满足了。
再大的事情,我做不了,也……也没资格去做……”
沈卿看出了司马钰的慌乱无措,却依然一脸平静,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谁说你没有资格?只要有我和俞相的扶持,谁便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郡主,你先别急着抵触这件事,先听我说说,我和俞相为什么会选择你。
我和俞相虽说没有夺取这个天下的野心,但我们守护了大齐这么多年,我们也绝不容许随便一个人去糟蹋这片江山。
十年前,我们已是选错了人,走错了路,让大齐要再次遭受了一次无妄之灾,这回我们自是不能再犯十年前的错误。
我们选择扶持你,并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我和俞相都觉得,以郡主的品性,完全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可以能力平平,只要会用人便行,但若一国之君没有最基本的仁慈,才是被他统治的百姓最大的噩梦。”
沈卿看着依然一脸震惊无措的女子,声音不自觉地进一步放柔,“而且,我们选择你,也有我们的私心。
我和俞相到了如今的位置,便是我们想退出权力的旋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我们必须确保我们这次扶持的君主对我们是全然信任的,能相信我们别无二心,愿意放我们离开朝堂过上安心日子的。
郡主,司马皇族中,唯一让我觉得对我们毫无威胁性、并愿意全身心信任我们的人,唯有你。”
这天底下,谁会没有私心?
即便司马钰再信任依赖她,若她一味地跟她讲大道理,讲大义,也显得过于虚伪了。
适当地向她展露自己的私心,反而更能放下对方的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