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出门,满桌子在路上越发想得清楚,她往后要做的是和老姐一起挣钱,这就已经情意深厚,备不住上辈子应是亲姐妹才会有这般造化,而不该用情意绑着老姐靠人施舍。
所以关二秃一份,老姐一份,她挣提成那一份,该谁的都不能少一文。
这不嘛,既然老姐发话,屋里没外人,满桌子就来到炕边开始倒钱。
早先藏裤裆里的碎银,在快到家里时就掏了出来。
眼下,满桌子正用剪子划开鞋的前尖,从里面往外倒碎银。
又摘掉头上五颜六色的花,打开乱七八糟的头发别有洞天。
为何弄块抹额别着花朵,因为里面藏着不少铜板。
“有那么两家买的数有零有整的,就没法换碎银。
出了门也不敢乱走,怕去的地方越多,越容易被人盯上,这些铜板我就带了一路,都快成我心病了。
尤其是这些日天不好下雨又刮风,你说这天气咋跟男人一样那么不靠谱,总怕忽然掉下钱来被人发现抢了去。”
哗啦哗啦,全是掉炕上钱的声音。
刘老柱还好,猜到了许老太在县里无缘无故消失那天,是和关二秃合伙做买卖有关。
何况出发时带着那么几筐货物,他没翻过又不瞎,只是直到眼下也不清楚卖的是啥。
但万家王家还有四伯七叔他们都看傻眼了:我的天,这仨人又在外面做了啥事挣到了大钱。
他们是天天讨论怎么花钱,人家是从各种边边角角往里面进钱。
真的是大钱,满桌子带走了八百个套,真照许老太说的那般有一百个是样品、破洞的,白送的、还有她吹破不能用的。剩下七百个都卖了。
眼下身上除了光秃秃的样品板,所有货钱加在一起倒在炕上是二十三两银钱。
而前期许老太自己还单卖了一笔,卖了三百个套挣了十两银钱,她和关二秃一人分得五两。
她那五两当初早就花没了,但是在府城买东西最缺钱时也没想动过关二秃的银钱。
所以再加上前期卖的那笔货款,只关二秃一人就该得十六两半银钱。
“她关爷爷,你……”许老太脸上的笑意顿住,咋啦?
关二秃的眼泪,正无声地顺着被人揍得青紫的脸庞落了下来。
有了这些银钱,他终于能在入冬前,给他外孙和闺女做件厚厚的棉衣。
今年也能给师父和女婿,包括
他曾捡过供果的那些坟地通通多烧些纸钱。
终于有底气对早死的女婿说:“你在那面放心吧,岳父会给你娃养得好好的。没爹也不会让他饿着冷着。”
关二秃还想藏着,要面子,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掉眼泪,只能扭着身子用袖子挡脸。
可家穷为了节省布料,不是文雅人和正经郎中的长袖做法,袖子不仅不够长根本挡不住,而且连手上也有破皮的伤。动作却是很斯文,这该咋是咋。
屋里所有人也就都看到了。
在坐的虽然都好奇,到底是卖了啥转眼挣二十多两,这怎么凡是沾了许老太,好像都在外面抢了钱一样。
但是毕竟都是村里比较拔尖的体面人,涉及到银钱的事儿,到这时本就该不用人赶就要离开,更何况还哭了一个。
四伯和七叔率先拄拐站起身,打着哈哈道:
“挣到银两就是天大的好事儿,这对庄户人家来说太难得。一生能有一次都算打着灯笼难找,先可着这欢喜事好好唠唠。至于别的事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赶明大伙再凑一堆好好细说。”
刘老柱也急忙借着这话,一边搀扶四伯往外走,一边为避免尴尬扯别的话题问道:
“您和七叔真就不打算弄一摊买卖干干?”
七叔笑道:“不干,我和你四伯家里的小子们没啥大出息,举手表决都要安稳,不想先掏本钱怕赔本,像我家也是被淹了,属实情况不允许,那我们就尊重孩子们的想法。不过,怕就怕在等你们这些先行一步的挣了大钱,他们又会眼红想干。”
刘老柱好脾气道:
“那倒不怕,那面空着那么大片地,明年还会盖房,到时如果后悔的人多,再盖再出摊就是了,只是不能卖重阳。
不过,就算不出摊,不知道该卖啥饭食,想必到明年情况会更好,咱们也会再囤些荒地种菜。不再便宜卖给咱们新房那面的荒地,就去旁处囤。
到时大伙都帮着种地收菜腌菜,只要勤快不怕挣不到工钱。”
四伯闻言是笑着说:
“多亏田芯那丫头有厚缘和大官说上了话,给咱带来明年隔一段日子就会来商队的消息,那一年都不会闲着,这个消息太重要,等于托了底。
所以我家那几个没出息的不干买卖就不干吧。
更何况你不是让我和你七叔帮着管事,说还要给俺俩发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