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内,洛氏得知郭太后薨逝,亦是激动不已,她在堂屋的侧间里为兄嫂供奉了排位,听了消息后,洛氏为哥嫂上了香,又念念有词了一气:“那郭氏已死,哥哥嫂子可以瞑目了,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煜儿和芙儿平安,也保佑我的女儿楚歌遂意。”
想到女儿,洛氏又忍不住惦念起来,她从枕下再次拿出楚歌寄来的那封书信,展在眼前左看右看,遂又重重的叹气。
这封信已经到她手中半月有余了,洛氏还是没看出这里头的暗语,她每日捧着这封书信,确实有焦心的份儿。
洛氏无奈,她刚将信笺放回枕下,便有小丫头进来回道:“夫人,将军回来了。”
这阵子,司马正仁下值归来便会来她这里用饭,不过用了饭后,洛氏也不会再继续留他过夜,丈夫能包庇女儿,洛氏也不想与他闹得太僵,左右司马正仁就要北征,洛氏倒也能耐住性子与他寒暄。
“去命厨房摆饭罢。”洛氏吩咐了下去,自顾出了屋子。
司马正仁正大刀金马的坐在太师椅上,他见了妻子,便开口道:“让他们摆饭罢,我饿了。”
洛氏回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司马正仁点了点头,遂看向妻子,问道:“太后昨晚薨逝了,你可听说了?”
洛氏一早便知晓了这个好消息,但是听丈夫提及,她还是故作惊讶道:“太后凤体一向康健,怎会突然去了呢?”
司马家与郭氏母子联盟,虽然两方也是互相忌惮着,但现下新帝初登基,司马家刚刚辅政,双方势力未稳,皆是需要对方的时候。
这个时候郭太后薨逝,对于司马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洛氏自然也是知晓这里面的门道的,当着丈夫的面,他说完了这话,甚至还故意用锦帕按了按眼角。
司马正仁睨着妻子,他微微蹙了蹙眉,说道:“你若是不会裝,就莫要勉强自己。”
洛氏性情温和纯善,是个最温柔的贤良之人,虽然沉浸在司马府这错从复杂的后宅多年,但她由于天性使然,所以根本不擅于掩饰自己的情绪。
洛氏见被丈夫识破,她面上骤然一红,忙替自己找补道:“妾身虽与那郭氏有仇,但我为司马家妇,凡事自然是为着夫家着想的。”
洛氏不过刚刚年过三十,是女子最有风韵的时候,再加上她天生丽质又饱读诗书,她身上的书香气韵,是后宅里那些胭脂俗粉所远远不能比拟的。
司马正仁见妻子娇憨温良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不由得柔软了下来,他虽依旧板着脸,但看着妻子的目光却是溢着温柔。
他开口对着妻子说了句:“你这妇人,就是傻气。”
这样的话,若是性情温和的男子说出来,那就宠溺的味道,是闺房之乐,但司马正仁这样冷肃威严的人说出这话,听着就是冷冰冰的责备之语。
洛氏连忙又调整了下情绪,憋足了劲儿不让自己内心因着郭氏之死而带来的喜悦溢于言表,只温顺的对丈夫回道:“妾身向来愚笨,只不过是承蒙将军宽容罢了。”
左右丈夫再过几日就要远征,这几日的功夫里,洛氏也不会计较与他虚与委蛇。
司马正仁这样的铁血男人最喜欢的就是温柔的女子,他听了妻子的话,面色难得的舒缓下来,回了句:“你是我妻,我担待你也是常理。”
他何时但待过她呢?成婚以来,可一直都是她在委屈求全。
洛氏心里鄙夷,面上也不自觉的带出了冷漠,但嘴上依旧敷衍着道:“将军宽宏大量,是妾身的福气。”
幸好此刻仆妇们鱼贯而入摆上了菜肴,将饥肠辘辘的司马正仁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所以洛氏的心口不一,并未被丈夫察觉。
夫妻二人在餐案前对坐,司马正仁素来喜爱烤鹅,所以洛氏每日都会备着这道菜。
司马正仁拿起玉箸,照例是第一个奔向那鹅肉,他吃了一口,遂微微蹙起了眉。
洛氏问道:“怎么?不合将军的口味吗?”
司马正仁砸了砸嘴,回道:“这烤鹅似乎与夫人平日做的口味不大一样。”
今日洛氏得知郭太后薨逝的消息便一直处在兴奋中,她哪里还有心思去下厨为丈夫做饭呢,于是便让身边的许嬷嬷代劳了。
其实洛氏这做烤鹅的手艺也是跟许嬷嬷学来的,倒是没成想,本是一脉相承而来的手艺,竟是被丈夫察觉了异样。
洛氏一阵心虚,但还是嘴硬道:“往常我为将军做的烤鹅皆是养了两年以上的公鹅之肉,今日厨房里的公鹅断了,我用的是小母鹅,所以,味道便有些差异罢。”
司马正仁听了妻子的理由,他又伸出玉箸夹了一口尝过后,他沉沉的看了眼妻子,却没有说破,只淡淡道:“原来如此。”
洛氏轻松的揭过了这茬,便自顾细细的用起了饭,司马正仁却又看着她道:“这段日子,一直劳烦夫人为我亲自做饭食,辛苦你了,往后,这样的事,交给厨娘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