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硬朗。”
乌进孝笑回道:“托爷的福,还走得动。”
贾珍道:“你儿子也大了,该叫他走走也罢了。”
乌进孝笑道:“不瞒爷说,小的们走惯了,不来也闷得慌。他们可不是都愿意来见见天子脚下的世面?他们到底年轻,怕路上有闪失,再过几年就可放心了。”
贾珍道:“你走了几日?”
乌进孝道:“回爷的话,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得很,耽搁了几日。虽走了一个月零两日,因日子有限了,怕爷心焦,可不赶着来了。”
接着贾珍语气有些收紧,道:“我说呢,怎么今儿才来。我才看那单子上,比去年还少些,今年你这老货又来打擂台来了。”
乌进孝忙进前了两步,回道:“回爷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从三月下雨起,接接连连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日。九月里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所以才这样。小的并不敢说谎。”
贾珍看着乌进孝,眼睛越来越犀利,“你这老货不说实话。”
说完之后也不管乌进孝了,转头来进了屋子,对坐在那里的贾瑞说道:“瑞哥儿,你是管朝廷大事的,你说说辽东那一边真的出了大灾?一千三百多里颗粒无收?”
贾瑞听了之后笑着说道:“我可没听到下边的人来报,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可是件大事,朝廷可不能不管。”
贾珍听了点了点头,再次走到外边,对着乌进孝说道:“你可听见了?”
乌进孝不知道屋里坐的是什么人,心里有些打鼓,但是还是强撑着说道:“这位老爷在京城,不知道我们那边的事情,也许没听说也是有的。”
贾珍听了真的恼了,上前一步就把这老货给踹倒,之后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你知道坐在那里的是什么人?这是我们贾家的麒麟,也是当朝首辅,辽东要是出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过他?”
乌进孝这一回真的吓傻了。
他没想到一年的功夫,京城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更加的没有想到,眼看着开始走下坡路的贾家,竟然又重新翻起来了。
早知道会有这种变化,打死他也不敢虚报。
可是这世界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乌进孝只能是趴在那里不停的磕头。
贾珍来回走了几步,之后一脚踹倒乌进孝指着他说道:“先给我赔五千两银子来,要不然爷让你去衙门走一遭。”
“是是是,奴才马上就赔,马上就赔。”
接着贾珍狠狠的吐了一口痰,然后让下人把他拉出去。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贾珍重新回到屋里,先对贾代儒再次告罪,这才说道:“这几年各庄子上的收益,一年不如一年了,这两年甚至都动了老本儿。”
一直没有说话的贾蓉这时候凑过来说道:“不光我们这里是这样,西府里边的链二婶子,都和鸳鸯姑娘商量着要偷老太太库房你的东西,变卖了换钱呢!”
贾瑞听到这句话,差点儿笑喷了。
王熙凤现在可是不折不扣的小富婆,每年光是走私这活计,就有四五万两银子的收益,哪里会干这种事情?
不过贾瑞也不点破,就看着这父子俩在这儿演戏。
贾珍和贾蓉说了半天,也不见贾瑞回一句话,父子两个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只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瑞兄弟,你看哥哥我这里这么困难,要不然你给哥哥也划拉一个差事?”
贾瑞听了这话,心里把头摇的是波浪鼓一样。
贾瑞对贾珍这个人可是非常的了解,要是让他当了官儿,地方上的老百姓可算是倒了霉了。
而且他当了官,对自己的名声可是有大妨碍的,这件事可不能答应他。
“珍大哥,这朝廷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所以这件事可不好办。”
贾珍有些急了,“瑞兄弟,你看琏二也在外边当官,我听说保龄侯史鼐,也求到你这里,怎么到哥哥这里就不行了。”
贾瑞装作非常无奈的说道:“保龄侯史鼐,人家不止我这一个关系,别人也上奏折保奏了,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但是到你这里光是我一个人用劲,那可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