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一对比,太子刘据立马就会有决断,他根本不会犹豫,直接便要选择数万边民。
可眼下,困扰他下决断的是,一旦任平因此亡故,天下臣民,会不会就此而凉了心。
没经历巫蛊之祸的太子刘据,不会有这个想法,他只会觉得,自己是大汉太子,未来的大汉皇帝,只要他行事正派,为天下百姓着想,底下的臣子,就会拥护他。
巫蛊之祸把“天真”的刘据。一棒子给锤醒了。
整个巫蛊之祸中,一直坚定支持他的,只有卫家和自己母后,其他外臣,将领,即便都知道江充乃小人奸佞,但却无一人帮他,包括先前的卫家门庭下属,北军护军任安。
从他的太子符节,调不动北军的那一刻起,刘据便清醒了过来。
他明白,这满朝臣子,就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孩童,他们所求不一而足,但若是在自己这里得不到满足,平时畏惧于帝皇天威,不会表露出来,但只要自己稍显颓势,他们不趁机在自己身体上扯下来一块肉,便已经算是忠心了,想要他们拿自家性命为赌注尽忠,无异于痴人说梦。
坊间有句俗语,太子刘据深以为然。
“手里没把米,连只鸡都甭想哄住。”
在如此朝局,任平能够舍身护他,并且不求回报,没有怨言,太子刘据焉能舍他?
“卫副帅,莫要再言,孤意已绝,若孤连任卿都护不住,何谈护万民?
区区匈奴蛮夷,孤能打出一次战机,便能再打第二次,第三次!”
“殿下……”
“卫副帅要抗旨不成?”
“臣不敢!”
卫广见太子刘据的眼神变了,虽是心中万分不愿,却再不敢继续进言。
一旁的许野,得了这个结果,自是高兴,赶紧连同黄门,小宦官,就欲去帐外传旨。
“启禀殿下!我乃沃野军,任将军麾下二营长赵三箭,有紧急军情上奏!”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帐外传来,许野却并无喜色而是心中凛然,他不敢想,莫不是任将军已然遭遇不测了?
许野的这个想法,和帐内众人大致相同。
卫广听到帐外之人言语,脸上已经露出淡淡的微笑了。
反观太子刘据,却是将身下座椅,捏得“滋滋”作响。
“宣!”
“宣赵三箭觐见!”
“臣赵三箭拜见太子殿下,恭请殿下圣安!”
“孤安!汝自先锋军营而来?”
“正是!”
太子当面,赵三箭自不敢妄言。
“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诺!”
初见太子,赵三箭自然免不了紧张,好在他心中已然将任平交待的话语,背了千百遍,此时近乎下意识全盘托出。
“任将军命臣向太子殿下转禀,其身上伤势并无大碍,殿下无需挂念,只需派些医师药品,随臣一同赶回营地即可。
此战机,数年难逢,任将军说,万不可因他一人,而使三军受累,如此他便是活着,亦终生寝食难安,还请殿下和卫副帅,即刻率大军攻占范夫人城,任将军言到,有他和赵将军在,断不会放浚稽山中,匈奴主力一人而过。
只要夺下范夫人城,殿下此次北击匈奴,便可进全功,任将军预料,一旦我军拿下范夫人城,同霍光部,商丘成部,形成三线联动,匈奴狐鹿姑单于,必不敢与我军硬碰,派人求和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军可借此边谈边拖,匈奴必然以缺粮而致使大量牧民,士卒死亡,元气大伤,数年无法再犯边。”
赵三箭言罢,大帐内众人久久无语。
太子刘据不禁飒然泪下,好半天,他方才出言。
“任卿真乃孤之肱骨,大汉之梁柱也!此事便按任卿之言而定吧!”
“诺”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望,不负任将军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