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两人的,正是兵部左侍郎陆忆安。
“司徒公不是去五城兵马司了吗,怎么到京营这边来了?”
将两人迎入营寨内,陆忆安问道。
张康年捋须笑道:
“老夫在途中遇见了陛下的贴身内侍高公公,与他商议一番后,决定兵分两路。他和老夫两个犬子去五城兵马司,老夫怕陆侍郎你一人镇不住京营这些骄兵悍将,这才同范将军一道向这边赶。如今看来,倒是老夫多虑了。”
陆忆安闻言,苦笑一声。
“司徒公可是高看下官了。”
说着,将方才京营之事详细说于二人听。
张康年听罢,脸露好奇之色,等到见到贺拔三兄弟,方才盛赞“真熊虎之士也”。
接着,他命贺拔三兄弟领一部京营人马,入城前往王府诛除叛逆。
…………
就在宫内城中风起云涌之际。
太和王府内,黄景明一众心腹都已离开,只剩下吴逸之一人。
只是今日吴逸之不知为何,只觉得心烦意乱,但他左思右想,也没有发现黄景明今日计划有什么错漏之处,心中不由得更加焦躁起来。
看着吴逸之心神不安的样子,王朴突然出声道:
“逸之兄,如今箭已离弦,再想也是无益。不如趁此片刻闲暇,你我二人手谈一局?”
吴逸之看着老神在在的王朴,忍不住吐槽道:“文伯兄倒是好雅兴。”
王朴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能够自得其乐。”
“也罢,逸之就陪王兄耍耍。不过,只论输赢颇为无趣,你我不妨赌点什么?逸之若侥幸胜王兄半子,王兄就把半年俸禄输给小弟如何。”
王朴闻言,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家伙,倒是掉进钱眼里了!”
吴逸之一摊手。
“王兄也知,小弟是醉金楼的常客,那里的花销可不便宜。小弟囊中羞涩也是常有之事。”
“好,就依逸之的。那为兄若胜,就罚逸之半年之内不得饮酒如何?”
“文伯兄好狠的心,没了美人还能凑合过,没了美酒,这不是要小弟的命吗?”
吴逸之一脸大惊。
王朴没有接话,只是右手一伸做“请”状,口中道:“逸之兄,请!”
“王兄,请!”
于是,在这个堪称血雨腥风的日子,两名顶级谋士却优哉游哉的在这王府中手谈了一局。
偏厅里,两人你来我往,在小小的棋盘上排兵布阵。
王朴持白棋,行王道,每落一子,都是堂堂正正大气煌煌,让对手知道你下一步即将走哪里,却又无可奈何;
吴逸之持黑棋,走奇路,每落一子,看似随性而下,但数十步后,却如奇兵突出,在对方腹心处搅出阵阵风雨。
两人起先下得极快,不过眨眼间,每人便落下数十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甚至需要思考盏茶功夫方落下欲一子。
“啪!”
王朴从棋盒中拈起一枚白棋,似乎没有进行任何考虑,就将它放在了棋盘上。
看着这颗白子落下的方位,吴逸之的眉毛越皱越紧,在考虑几乎半柱香后,他沉默良久,最终扔下手中棋子。
“文伯兄棋艺高超,逸之自愧不如。”
“兵行诡道,不如奇正相合。逸之兄,你说呢?”
王朴淡笑着说道,话中似是意有所指。
“小弟错就错在错估了王兄,”吴逸之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谁曾想到,王兄堂堂君子,对于这用兵之奇也如此熟稔。”
他只差没说,你王朴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使阴招。
“哈哈,逸之兄的赞誉,我王文伯就厚颜收下了。”
王朴并不作恼,反而身体前倾,凑近吴逸之,轻声道:
“不过,逸之你错估的,难道仅仅是这盘棋局吗?”
看到王朴嘴角戏谑的笑容,吴逸之心中一惊,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觉得脖子一凉,低头看去,却见王朴左手握着一柄造型华丽的弯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逸之兄,对不住了,”王朴毫无诚意的说道,“为兄除了在智计上颇有建树外,武艺也从未落下过,数十士卒等闲也近不得为兄周围。”
“你!”
反应过来的吴逸之正要说话,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问道:
“王兄此时敢对小弟动手,想来陛下那边已有必胜的把握了?”
“逸之兄果然聪明。”王朴哈哈一笑,在吴逸之愕然的眼神下伸手连点他周身要穴。
哑穴被封动弹不得的吴逸之眼睁睁看着王朴取下他身上的印绶,施施然走出偏厅,然后以自己的名义在王府中发号施令起来。
完了!
吴逸之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