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一干残兵败将退回青源县中,曲利方才松了一口气,但整点人马后,他整个人却瘫在了椅子上,如同被抽了脊梁骨一般。
随他出征的近两万大军,逃回青源县中的,不过五千余人!
他麾下大军的近八成,都尽数葬送在了陀川谷中!
那是近一万五千余人呐!
一想到这个数目,曲利都有些眼前发黑,胸口隐隐作疼!
偏偏这时候,被安排守城的将领疑声问道:“大帅,怎的不见毛府将军?”
此言一出,大堂中陡然一静,一众贼将尽皆将同情的目光投向这位没眼色的同僚。
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见大帅心情正焦躁呢!
真是耗子抵猫鼻梁骨——找死!
曲利扫了一眼对方,淡淡道:“毛府那厮擅自率兵追进谷中,中了对方埋伏,被乱箭射杀,不幸身亡。”
几名曲利的心腹将领隐晦的交换了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丝丝惊悸之色。
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遭遇伏击时,对方的目标明明是大帅,那毛府只不过是被大帅当成了挡箭牌,这才惨死当场。
他们也从此次变故中,看到了大帅的心性凉薄到了何种程度。
但他们的利益已经和大帅完全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想下这条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诸位先尽量将麾下士卒安抚好,或许明日官军就要围攻青源县城了。”
曲利强提一口气,将守城的一应事务安排了下去。
等到一众手下退出县衙大堂,曲利顿时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大堂外愣愣出神。
明明他手中握着三万大军,这局势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子了?
明明……优势在我啊?
“大帅……”
守在县衙外面的亲卫见大堂中没了声音,心中疑惑,忙出声询问。
“给本帅拿酒来!”
曲利的声音传来。
“大帅,您以前下过命令,严禁军中饮……”
话未说完,曲利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起来。
“去吧。”
那名亲卫还想说些什么,同伴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烈酒入喉,曲利的目光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此时此刻,惟有酒醉才能让他从现实中短暂抽离出来。
…………
“大帅,大帅!官军围城了!”
惶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曲利略有些宿醉的头脑猛然为之一清,推开身旁的妇人,从床上一跃而起,穿戴好衣甲,走出房中,看着惊慌失措的亲卫,冷喝道:
“都慌什么慌!本帅还没死呢!走,随本将上城墙瞧瞧去!”
随即,曲利领着一众亲卫登上城墙。
扶着女墙,曲利向下看去,只见官军如潮水般自远方向青源县涌来,在县城外三里处扎下大营,列成阵势,将县城的北侧和西侧尽数围堵。
看到官军如此布置,曲利嗤笑一声。
“本帅虽没读几本兵书,但也知道攻城时,当围三阙一的道理,只是官军这围二阙二的攻城之法,本帅却是从未见过。”
围三阙一,是指攻城时,为了减少守城兵将鱼死网破的决死之心,攻城一方无论有没有能力全歼敌军,都会围着城墙的三個方向打,而故意将最后一面布下少许兵力,虚留缺口,给守城方作突围之用。
但是,这一面的虚留缺口并非指放任不管,而是有讲究的。首先这条生路要足够崎岖,适合埋伏,其次,这条路要确保唯一性,不能让敌军在突围后四散而逃,成了为祸周遭的乱军。
因此,围三缺一,也常常被称作围师必阙。
一旁的几位将领闻言,虽然附和着笑了笑,但脸上神色却依然不见轻松。
曲利看在眼中,指着官军军阵笑道:
“诸位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你们且看,官军人数只有三万人不到。”
说着,又将女墙拍得“啪啪”作响。
“可别忘了,这青源县城的城墙可是用青石砌成了,比一般的夯土墙坚固得多。想想几天前,我们为了打下青源县城,耗费了多少兵马精力?”
此话一出,曲利便看到手下将领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于是再接再厉道:
“当初我们两万余人,攻打这青源县城都如此费力,本帅倒不信,那赵钰小儿凭借手中这三万人马,能够短时间攻下这青源县城!这一次,本帅定要让他在这青源县下撞个头破血流,以报昨日之仇!”
想起昨日那场大溃败,曲利心中就直滴血。
但他下意识认为,昨日自己兵败,并非那位小皇帝赵钰的功劳,而是毛府那混账贪功冒进,致使自己为接应这个蠢货,不得不落入这小儿的陷阱。
自己只是轻敌大意吃亏罢了,但如今自己吸取了教训,怎会再上官军的当?
只要自己稳守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