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京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窝,红袖昭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稍显不足,否则也不会有如此之多京城权贵为之侧目。
红袖昭大堂,一口口大红箱子,扣上铜锁,摆满一地,这都是顺天府今天抄家的成果。
“回禀上差,本次查封红袖昭共得黄金三千两,白银五万两,上好丝绸七百匹,绢三百匹,松江棉布三百匹,各类古玩字画珠宝无算。”
朱载壡在箱子面前踱着步,张远道跟着后面小心伺候着,孙经历不明白张知府怎的在这少年面前这般恭顺。
朱载壡接过总账,大概扫了一眼,“总共折合白银多少?”
一个账房模样的家伙在一旁飞快拨弄珠算,“总共折合白银八万七千六百两。”
“就这么点?”朱载壡皱了皱眉,皇帝老子让他来主持赈灾,却没有从国库拨银子的意思。前几天户部给他初步核算了一下,从现在到夏粮出来还需两个月时间,即使每天只给灾民们管两顿饭,一干一稀,这人吃马嚼,怎么也得五十万两才能打的住。
如今这四十万多两的大窟窿让朱载壡怎么去补?
朱载壡把目光扫向顺天府大小官吏,经过枯井藏尸案这一出,他对大明官吏的职业道德评价又降低了一分,
“红袖昭怎么也是这正阳门外数一数二的青楼楚馆,怎么会只有这些银子?”
那账房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说道:“大人容禀,本来以咱们红袖昭的规模,怎么也不止这个数,但今年年初,红袖昭的老掌柜病了,引进了个新掌柜,这新掌柜不知什么来路,竟然撺掇着红袖昭的几个东家拿出一大笔现银购置了东直门外一大片空地,说他有内部消息,这块地很快就能翻倍的涨。”
“炒地!”朱载壡感觉血管里的某些东西动了,“结果呢?”
那账房苦着脸道:“本来一切真如那新掌故所料,东直门外那几块地皮没到三個月就涨了近了四成,东家们都很高兴,便继续投钱,可是没想到宫里突然来了告示,说这块地紧挨皇家园林,任何人不得进行翻建。结果告示发出来没两天,这片地皮一下子跌了个底掉,东家们前面投的银子都给套了进去。”
这...朱载壡不知是哭还是笑,弄了半天红袖昭的银子是让他家给霍霍完的。搞金融的果然还是干不过搞政治的。
“你们那新掌柜呢?”朱载壡倒是对于这位有超前金融意识的家伙产生了兴趣。
那账房偷瞟了一眼张远道,说道:“回大人,新掌柜让张知府的人给抓了起来。”
张远道一脸迷茫,“胡说,我的人什么时候抓过你们掌柜。”
那账房向朱载壡身边挪了挪,说道:“知府大人今早不是说抓了一个贼吗?那...其实就是我们新掌柜。”
“是他?”
很快,准备要被投入府衙大牢的倒霉蛋就被带了过来,
朱载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是不怎么像个掌柜,
按照朱载壡的刻板印象,凡是做掌柜的,都该是瘦削身材,一双细眼,里面透露着精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骨子里都透着精明二字。
但这家伙实在是太年轻了,二十七八的模样,圆滚滚的身材,身高六尺,腰围估计也有六尺,笑起来像个过年贴在大门上的福娃,透着一种喜庆。
“你就是红袖昭新来的掌柜?”朱载壡皱眉问道。
“先把我的锁链解开,”那胖子伸出一只脚,果然上面套着铁锁。
张远道向衙差使了使眼色,衙差脸色一阵难看,不情不愿上前解了胖子的脚铐。
“痛快”那胖子舒畅的转动着自己的脚脖子,冲着衙差得意一笑,“我早说你们得乖乖放了我吧,输我二钱银子别忘了。”
“胖子,现在该说了吧,”张远道对这胖子有些哭笑不得。
胖子拿眼瞟了一下眼前的情况,迅速判断出这里谁是真的话事人,朝着朱载壡一躬身,唱个肥喏道:
“小人正是红袖昭掌柜。”
“叫什么名字”
“卓一凡。”
“哪里人?”
“山西人,”
“以前是做什么营生?”
“小人家是经营票号的。”
霍,果然是个专业人才,朱载壡不得不多看了他几眼,“为什么偷主家东西。”
一听到偷字,卓一凡立刻叫起了撞天屈,“大人冤枉呀,小人可没偷过主家的东西。”
“大人,他说谎,”刚才被卓一凡挤兑的衙役一把抓住话头,立刻反驳道:“我们兄弟在他的包袱里搜到好几件楼里的赃物,他是不贼谁是贼。”
“你现在怎么说?”
卓一凡肥嘟嘟的胖脸一下涨的通红,嘟囔道:“我这是拿,不叫偷。谁让东家欠了两个月的薪水,我拿回属于我的工钱怎么了。”
“现在这些都是朝廷的赃物,你拿了就是偷,”衙差反驳道。
“就不是偷!”
“就是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