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那位牛辅军中的谋主贾诩,我记得他。”
“答对了,”钟繇点了点头,“此人可谓足智多谋,其毒辣更甚当年李儒,而且从不骄纵跋扈,甚至不见于外,不慕虚名。”
“每每李傕郭汜出面,他总隐藏于后,背地里无论出了多少制衡公卿的计策,第二日若见到官吏,无论熟识还是不熟,都会笑脸相迎,恭敬行礼。可谓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但我能料定,他已对李傕郭汜……失望透顶。”
董昭一喜,这句话方是今夜真正的定心丸。
原本听前半段,他只觉得如坠冰窖,心中骇然。
一想到他之前东奔西走去送书信被人一直掌握于手中,就感觉毛骨悚然。
但他若是对李傕郭汜也失去了耐心,那就等同于自己人。
或许,自己暗中所谓,他早已经知道,却还在暗地里配合。
“廷尉为何能确信,此人能掌控探哨?难道二贼竟如此信任他?”
“推测不错的话,唯有贾诩能够得到信任,因为当年李傕郭汜本来要奔逃回西凉,若是回去,他们必死无疑。”
“但,就是贾诩,进言力主杀回长安,让他们沿途收拢董贼部众,方才让司徒那一计,功亏于溃,令天子刚除一虎,却又陷于二狼。”
“我也是,偶然听李傕醉后说起,方才知晓。”
“呵……”董昭听完,手都在发抖,不知是气还是惋惜,又或者是后怕。
若没有他,现在长安诸公应当还可掌权,天下未必能有如此割据之相。
关东诸侯也不会另有立东天子之号召。
“当真毒士也!全然不顾天下分崩离析,他和李、郭二人生死之交,竟也能算计?”
“唔,”钟繇目光凝重,捻须的手紧了紧,道:“他,如今与张济交好,我甚至有所猜测,李傕郭汜的矛盾日益见长,其中亦是有他挑拨之功。”
“他想要趁此乱,与张济远走,另投他处,甚至还能抽身贼人之列,不被天子怪罪。”
“若真的是,那此人真就太可怕了……自古用兵者、设谋者,遵循世间之理,却不曾脱离大势所在,天时、道义、地利、将和、方与法也,可他不拘泥于此,便计计阴毒,防不胜防。”
“当真,这般可怕……”
董昭喃喃自语,他不善阴谋算计之道,故而难以理解。
钟繇感觉自己好似把后辈吓到了,脸色顿时舒展,表情重归慈和轻松。
语气也轻快了起来,笑道:“倒也不可怕,他既布局搅动大势,那么我们东归之事定然也在此环,他会促成东归,待李傕郭汜向东追逐时,他便好趁此时机和张济向南抽身。”
“如此,并不会暗害我们。”
“倒是也不必如此猜测,他们好歹也是生死之交……”董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钟繇。
这时他心中又响起了一个念头,贾诩如此可怕,那对贾诩洞若观火的您,不是也很可怕吗?
“此人用计,堪称无义,真乃毒士也。”钟繇直接了当的评价道。
但他博古通今,书法超然,静功涵养自然也非凡,他还有一个道理自己明白,却没有和董昭说出来。
毒士者,无天助也,谋己容身苟活于天地,却谋不得天道半分,大势绝不会随行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