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踏足的领域,他走的道路基本都是正确的,而唯一错误的,便是始皇将开国时的钱粮,真的慷慨大方的分发了出去,以至于财政上始终有巨大空缺。”
“若是没有这个空缺,始皇的革新天下,其实极大可能成功。”
“天下革新。”
“首要条件便是政治上高度集权。”
“而这是始皇一直力推的。”
“始皇基本也做到了。”
“虽只是做到了集权于一人,但的确实现了政治经济上的绝对集权,而改革无疑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因而也需要转移外部矛盾,所以始皇开启了南北两线的征伐,大秦奉行的是法制,官吏本身的素养就很高,执行力也足够。”
“至少关中是够的。”
“在这种情况下,大秦的革新其实很容易推进,至少在关中会得到落实,只不过始皇自己恐也很费解,他明明什么都做对了,为何天下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疲敝了。”
“原因去年始皇已经知道了。”
扶苏一脸好奇的问道:“原因是什么?”
“军功爵。”嵇恒道。
“军功爵?”
嵇恒点头,他目光森然道:“大秦可谓是成也军功爵,败也军功爵,全民皆兵的大秦,天下无人能挡,但为维持这个体制,却是每年要花费数以百万千万计秦半两的钱粮,而大秦征收上来的钱粮,摊在维持军功爵的基本运转上,再分摊到庞大官僚体系的俸禄上,朝政不仅没有盈余,反倒会亏空不少,所以大秦只能年年加征田租口赋。”
<divclass="contentadv">“最终也就致使了。”
“大秦看似走在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但需要钱粮的地方太多,大秦根本就填补不上,只能在劳民伤财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军队是大秦坐稳天下之根本。”
“除始皇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染指,谁敢染指谁死。”
“然就是这种情况,你一个储君,不仅染指了军权,还在军中推行了‘士官转职’,你真以为是你建议得当?”
“不是。”
“是始皇看出了这个问题。”
“想借我之力,借你之手去改变。”
“士官转职,本质是在借行政手段,降低军功爵制的支出。”
“继而为朝廷腾出额外的财政。”
“从而保证改革继续。”
闻言。
扶苏若有所思。
他自然知道士官转职眼下并没有减低支出,但日后再有士官升爵,朝廷却是不用额外再封赏田地钱粮了,只需将他们安排在地方上,越是高爵,朝廷给出的封赏就越高,只是相较庞大臃肿的军功爵体制,这点变化,依旧是微乎其微。
除非将士卒放回去。
一念至此。
扶苏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他直到现在,脑海才终于串成了线。
嵇恒将樊哙等人安排进军中,其实就是想借他们之口,将大秦的军队变化传至天下四方,以便日后吸引更多关东人进入,而只要士卒数量多了,朝廷便可将这些驻守的士卒分批次遣回,如此一来,很多放在过去能晋升爵位的士卒,只是到时就退伍。
如此一来。
军功爵制下财政的压力便大减。
士卒因只需服役固定年限,也不会有那么大怨念,朝廷少了支出,而士官很大部分还能转职出去,朝廷在军功爵制上的支出将会大幅降低。
而腾余出来的钱粮,便能继续用在改革上。
这一切其实都旨在节流。
扶苏道:“先生大才,通过实际放权让利,实现一举多得之策,不仅打压了贵族跟士人,降低了天下培养官吏的难度,还让关东秦人跟关中秦人的隔阂不断减轻,更重要的是为朝廷节省了钱粮。”
嵇恒摇头。
他脸色很严肃,沉声道:“这一切看似很美好,也的确算得上一举多得,但想将这一切落实,都是需要时间的,甚至还需要支出更多的钱粮,而大秦很多政策是不能停下的,所以在接下来几年,大秦的财政只会越发捉襟见肘。”
“甚至是越发穷困潦倒。”
“入不敷出是必然。”
“最终的苦难都会落到底层黔首身上。”
“苦一苦底层。”
“这一句话说出来很容易,做到也很简单,但底层并非真能一直忍受这样的压迫,早晚有一日会支撑不住的,到时天下皆反,满地烽火,也就会成为现实了。”
扶苏脸色微变。
嵇恒轻叹道:“大秦也没有退路,不继续咬牙硬挺,前面的坚持就会化为乌有,但继续坚持,只会让底层越发愤懑不满,怨声载道,不过按现在天下的情况,只怕大秦等不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天下就已经反了。”
“所以啊。”
“大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