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没有错。”
“错在了没有财政盈余,没有财政盈余的改革,便是一场豪赌,赌底层民众的忍耐度,赌朝廷能支撑到一起完成,但这种豪赌,往往朝廷都赌不到最后,因为对朝廷不满的,并非只有底层,还有旧有势力,他们互相裹挟之下,大秦根本拖不到那么久。”
扶苏沉默。
他双拳紧握,眼中满是不甘。
但最终,他轻叹一声,无力的松开了拳。
大秦错了吗?
没有。
革新天下是大秦唯一能走的路。
但底层又做错了什么?
也没有。
他们唯一的错,或许便是生活在了现在的大秦。
现在的大秦为了推进天下改革,不得不疲于奔命,不得不劳民伤财,不得不横征暴敛。
大秦同样没得选。
他苦笑一声,神色颓然道:“先生高见,天下的确如先生所说,各方疲惫,只是大秦已是如履薄冰,再想要求大秦轻税简政,根本就做不到,大秦的体制就意味着大秦需要一个庞大的治理体系。”
随即。
扶苏似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嵇恒,凝声道:“所以先生再度把目光放在了盐铁上?放在了地方的豪强上,之前朝廷通过盐铁,获利颇丰,若是能通过震荡地方,让一些豪强伏诛,朝廷也能借此笼获大量钱粮。”
“以此来减少对底层的加征?”
嵇恒点了点头。
他沉声道:“天下任何改革触动的都是利益,若是朝廷没有拿出足够的钱粮,根本就没有办法推动下去的,所以想将这次政策推行下去,只能砸下去更多钱粮,而朝廷没有钱粮,那便只能想办法搞钱。”
“盐铁是天下暴利。”
“但暴利的又岂止是盐铁?茶叶、酒、醋、矾、商贸等同样是暴利。”
“只不过这些暴利目前都在‘市’场中经营。”
“为地方官吏控制。”
“因而朝廷想推动天下革新,就必须从这些暴利行业上敛财,而若是直接强推政策,朝廷对地方控制力不足,很容易适得其反,所以只能换一个思路,做一些伪装。”
“通过查处官吏去涉足。”
“盐铁为你自己设立的官署,因而很容易去查处。”
“而其他跟地方盘根错节,朝廷想涉足进去,并不会那么轻松。”
“所以得着另外的借口。”
“另外的理由。”
“这个理由便是‘修人事以胜天’。”
“借助为预防天灾人祸,在一些交通便利之处修建常平仓,对民间急需商品,进行集中屯储运送,对外宣称只是应急,想做一次预防天灾人祸出现后的应急演习,等真的商品到位,便直接对相应官署下手。”
“从而彻底收拢地方财政大权。”
嵇恒说的很平静。
但在扶苏眼里,已看到了腥风血雨。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通过一些似是而非的命令,调动地方官吏运送物资,等朝廷控制了足够数量的物资时,便以雷霆速度对地方出手,继而收回过去流落到地方的财政大权。
只是这一切恐也要耗费不少钱粮。
扶苏苦笑道:“这恐还得苦一苦底层民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