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手臂一挥,直接将钟繇的建议击毙在当堂:“蒋干所提,真假难辨。万一是诸葛闻德的诱敌之计,我五十六万兵马,难道要尽数丧失在樊城吗?不管他是真是假,我只不进攻,晾他诸葛匹夫也难耐我何。”
荀攸沉思良久,心中犹豫再三,终于说道:“丞相若不进兵,当速退宛城,防御马超。如今在此耽搁,空费钱粮,于军无益。但若要退兵,又有失颜面,我等兴兵五十六万,诈称百万,气势汹汹席卷荆襄,可是初来樊城,便寸土未得,如此败去,未免过于狼狈……”
荀攸见大帐里并无外人,所以才敢畅所欲言,不藏于心。
曹操听了,深以为是。他此刻已经乱了方寸,早已经没有了战心。但是碍于脸面,又不能主动承认荆州之战的失败,所以才犹豫难决,不能下决心退兵。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可为了虚妄的脸面,而将国家社稷置于危局之中?”
“又且,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丞相可信蒋干之言,以火箭军,掘子军为杀手锏,再战孟获的南蛮军,一战而灭之!或不信蒋干之言,火速退军,防守马超,也未尝不可。此二者任凭丞相拣选。唯独原地犹疑,恐怕灾祸不远矣!”
贾诩向来说话委婉,与人无争,多么危急的战局,他也从容自若,谈吐相宜。但今天忽然一反常态,说话极度威严凝重,令四大谋士和曹操都听之变色。
但每个人心里都在点头认可贾诩的观点:文和所说,皆金石良言!
“报!”
“荀令君急报!”
“许昌生乱,望丞相早做决断!”
曹操看过荀令君的书信,面色倏然而变。
“报!”
“许昌大乱,约束不定。士族争相出城避祸。”
……
“报!”
……
“急报!”
……
连续十三骑,飞马折报,皆来自荀令君的亲笔书信!
曹操失惊,五大谋士齐齐变色!
以荀令君的稳重和智谋,若不是事态紧急到了极致,断断不会如此惶急!
家国危亡,事在危急!
且众将与五大谋士的家属亲眷,皆在许昌,一旦许昌陷落,纵然百姓无忧,这些要臣的亲属,恐怕一个也好不了,都得被马超斩首,以报父仇!
不觉间,又是一天结束,大帐外升起灯火,不时有烟气传入帐中,引得众人一阵咳嗽。
曹操犹豫难决,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往大帐外而去。
五大谋士不敢作声,也相继而出,跟在后面。
大帐外,火把鳞次栉比,照耀如同白天。往来巡逻的士兵,不时地从身边经过。
但每个人的身上,都缺了在宛城誓师大会时候的那份士气和精神。一个个如斗败的鹌鹑,焉头耷拉脑。
入夜,冷风袭来,彻骨生寒。
曹操裹住披风,刚要转身回帐,忽然对面一人手提包裹,急匆匆的奔跑而过。
“站住!元让,何事如此惊慌?”
曹操定睛一看,正是大将夏侯惇。
“丞相……”
夏侯惇只顾着走,没留意在烟尘之中,曹操当先而行,后面五大谋士紧紧跟随。
曹操大量着夏侯惇,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夏侯惇满脸惊惶之色,将手里的包裹下意识的想要藏于身后,但又知道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只要定了定神,坦白说道:“黄昏之时,碰到杨修。他说丞相正在大帐中与五大谋士议论退兵。最晚明天,必有退兵的命令下达。为了不致慌乱,不如早早收拾行囊,做好准备。”
曹操佯怒,厉声喝道:“为何别人不如此,唯独你急于退军,收拾行囊?还敢在此狡辩!”
夏侯惇心惊胆战,连连叩头,额头鲜血淋漓:“丞相容禀。其他众将,皆已知晓此事,早就已经收拾完毕了。末将因忙于兵马事务,未能得暇,所以才拖到现在……”
“竖子,敢乱我军心,给我提杨修来!”
曹操大怒,大发雷霆,立刻命令护卫前往营中捉拿杨修。
不多时,杨修被一群刀斧手绳捆而来,押到面前,后面曹植气喘吁吁,跟随而至。
“竖子!”
“你怎敢轻料我意,惑乱军心!”
曹操指着杨修,怒声喝道。
杨修变起仓促,他虽然心灵机巧,舌辩无敌,但真的刀压脖项的时候,还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一时间沉默不语。
“父亲,求父亲开恩啊!”
曹植已经嗅到了浓浓的杀意,心中一沉,无助的央求着。
但曹操丝毫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