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皇后哭了许久,泪水都快哭干了。
在太子低声的安抚下,苏皇后终于慢慢平静。
太子低声道:“今日我和母后说的话,母后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在父皇面前,只字不能提。”
苏皇后点点头,声音低哑:“你将你父皇想得太过愚笨了。他应该也猜到了一些,不然,也不会笑纳这几个生养过子嗣的妇人。”
永明帝这是知道东宫不会有子嗣,想着自己拼力再生个皇子出来。
太子目中闪过一丝凉意:“便是有皇子出世,从出生到养大成人,得要十几年。大晋朝已经等不起了。”
苏皇后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道:“东宫可以过继子嗣。”
太子眉头一动,看着苏皇后:“这是外祖母给母后出的主意?”
虽是疑问,语气却很肯定。
苏皇后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太子扯起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苏家为大晋江山传承倒是操尽了心。”
“也是,苏家费尽心机这么多年,我这个太子偏生是个早夭短命的主,嫁进东宫的苏环也生不出子嗣来。皇位一旦传给靖堂弟,以靖堂弟为人,一定会代我孝敬父皇母后。苏家可就不好说了。眼看着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快打了水漂,难怪苏家人上蹿下跳,这般情急。”
苏皇后有些难堪。
太子这番话着实刻薄,偏偏都是实情。
她因为当年之事一直难以释怀,对苏家人颇为冷淡。可那到底是她的娘家人,苏老夫人是她亲娘,哭着抹老泪的时候,她难免心软上一软。
“东宫不会过继子嗣。”太子张口道:“外祖母再提此事,母后不必客气,直接怒斥一顿,撵出宫去。”
苏皇后:“……”
太子没再多说,起身告辞离去。
苏皇后怔怔看着太子毅然离去的身影,悠长地叹息一声。
……
五日后,赵夕颜的亲笔信和太子的书信,几乎同时送到数百里之外的清河郡。
天黑之后,徐靖回军营。徐十一立刻上前,将这两封信送至徐靖手中:“世子,这是世子妃的信,这封信是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
徐靖嗯一声,先拆了赵夕颜的信看了起来。
赵夕颜擅长书法,能写十余种字体,会临摹别人的笔迹。这封信用的是行书,行笔流畅,一气呵成。也可见赵夕颜在写这封书信时,心情并不美妙。
徐靖看完信,眉头皱了一皱。又迅速拆了太子的信。
太子的信颇为简洁,轻描淡写地说了颖川王世子近来举动。
你安心领兵剿匪,宫中诸事有我,不必忧心。
徐靖想了想,动笔写了两封回信。
给赵夕颜的回信,柔情似水,反复嘱咐赵夕颜安心养胎。颖川王世子那点鬼祟伎俩,不值一提。
给太子的回信就一句。
堂兄的心意,我知道了。
亲兵连夜送信回京城。
徐靖忙碌一天,还得巡视军营。待士兵们都安顿休息了,徐靖又去了忠勇侯的军帐。
忠勇侯伤得很重,当日被乱匪冲乱军阵,一刀伤了心肺。是徐三拼力领兵冲杀,抢了一条生路。不然,忠勇侯就要和次子一样命丧流匪之手了。
忠勇侯伤势太重,不能挪动,一直躺在军帐里养伤。
此时天气燥热,军帐里充斥着药味汗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强烈刺鼻。
忠勇侯脸上没一点血色,脸孔瘦得快脱了样子,闭着眼躺着,奄奄一息。全然没了昔日的英雄气魄。
高大郎在床榻边守着亲爹,眼睛熬得通红。
徐三竟然也在军帐里。相比起高大郎,徐三就冷静多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徐三立刻转身行礼:“见过世子。”
徐靖略一点头,目光一掠,低声问道:“忠勇侯今日如何?”
徐三微微摇头。
忠勇侯伤得太重,整日昏睡,汤药都是灌进口中的。这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现在每日醒两三回,也能喝些米汤了。不过,离伤愈还差十万八千里哪!
徐靖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叹口气。
忠勇侯真是时运不济。在北海郡打了胜仗,还没论功行赏,就遇到了数万流匪。
高大郎动作慢一拍,也站了起来:“多谢世子前来探望。”
论年龄,高大郎今年二十有九,比徐靖年长十几岁。
不过,在军中论的是官职。徐靖是主将,就是忠勇侯醒来,也得拱手行礼。
徐靖看着胡子拉碴一脸潦倒相的高大郎,心中很是同情。吃了败仗,死了胞弟,亲爹昏迷多日不醒靠着汤药续命。这等惨事,谁遇上谁知道其中滋味。
徐靖走上前,拍了拍高大郎的肩膀:“忠勇侯伤重不起,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