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口出!
弘方这些话出口,围观的百姓顿时就炸开了锅。
年岁稍大些的,似乎有这么一点印象:“我有印象,是听说了杀了不少官眷,但是后来也没见官兵抓人,以为就是谣传。”
“我也有印象,那时候我还小,我爹说此事,我娘还不信呢,说偃建寺香火旺得很。”
“谁会在寺庙杀人?这不是摆明了要下地狱吗?”
“刚才我怎么好像听到一句,‘奉圣命’?”
“嘘,噤声!别乱学舌!”
却有人招手示意周遭的几个人围过来,颇为认真地道:“此事,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真的。”
这话一出,被周围的人“嘁”了好几声。
那人却也不急,又招手示意他们围过来:“你们没懂,要么这事完全是假的,要么他说的完全是真的!你们想啊,这么多人都有印象,但是怎么就被压下来了,连个告示都没出!”
说罢,他逐一问:“你们见过告示吗?”
其他人都迟疑地摇摇头,越摇越肯定。真的没有见过告示,连传言也很快就停了。
要么是假话,要么是真话,没有半真半假。
仔细回想,认真琢磨,就会觉得更像是真话。
“你一人杀了这么多人?怎么杀的?!”有人问。
弘方要说话,元阳已经不敢再让他说下去了,犀利的眼神投向曹斌。
曹斌立马指挥绣使堵住他的嘴。
这欲盖弥彰的阻拦,更让百姓觉得这就是真的。
有人在人群里带头喊:“怎么堵他的嘴?让他说清楚啊!”
“就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眼看着绣使要将人押走,吕氏冲了过去,取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双手颤颤地冲着弘方,大喊道:“你还我夫君的命来!”
曹斌立刻让人来拉她,可这头又是妇人又是孩子,当着如此多人,不好过于动粗,那小小的匕首尖,毫无威慑。
曹斌身边的佐使低声道:“曹副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那绣使刚一亮刀,两个孩子“哇”地大哭了起来。
有人喊道:“你们绣使还有没有王法了!”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妇人孩子都要杀,跟这妖僧是一伙的吧?!”
短兵相接,吕氏的小匕首根本伤不了任何人,她干脆将匕首贴在自己咽喉上,眼泪不住流淌:“今日你们若要包庇此等禽兽不如的畜生,就从我尸首上踏过去吧!”
崔礼礼见曹斌有些吃力,想想便上前道对元阳行礼:“殿下,我与她有一面之缘,可容我去劝一劝。闹得越久越不好。”
元阳微微抬起下颌,示意她快去。
崔礼礼走至吕氏面前,先是微微一福,又转身问弘方:“我替公主问你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弘方点点头。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崔礼礼沉声问道:“弘方,你与底耶散有没有关系?”
弘方摇头。
“你可杀了银台司执笔巩一廉?”
弘方还是摇头。
“你有没有撒谎?”
弘方用力地摇头再摇头。
“我问完了。”崔礼礼又转过身对吕氏道:“他说他没有杀你夫君。你找错仇人了。”
吕氏却不认,匕首贴在咽喉,已逼出一丝血线。她惨笑道:“你这样随口一问,他自然不承认!”
“我并非随口一问。”崔礼礼声音清亮温和,不疾不徐,“他既然认了什么旧案——”
人群中立刻有人帮忙:“偃建寺,偃建寺的旧案!”
“偃建寺旧案,”她淡淡地说,“杀了五六十人——”
果然有人纠正:“岂止五六十人!一百多人呢!”
还有会心算的,很快就算出来了:“一百零三人!”
“对,他杀了一百零三个妇孺,死罪是万万逃不脱的,左右不过是个死,他为何不敢认你这一笔命债?”
吕氏似乎才想通这个道理一般,眼眶一红,手中的匕首也落了地。她弯下腰搂着两个孩子哭起来。
曹斌见事情缓和下来,立刻辞别元阳,指挥绣使赶紧将弘方带走。路过崔礼礼时,与她眼神只轻轻一碰,便调转开去。
趁着人群还未散去,吕氏带着两个孩子走到公主府门前,跪了下来。
她已泣不成声,只是一味磕头:“民妇的夫君是银台司执笔巩一廉,他被奸贼所害,惨死异乡,恳请殿下为他做主,为民妇做主!”
元阳对巩一廉的事有所耳闻。
说是死得极为凄惨,全身无一处完骨,被人挂在树上,还是买通了他贴身的小厮下的手。
可这也是一桩无头公案。
罪魁祸首,整个朝廷都知道了,是她的姑姑,固安,芮国长公主。
元阳很明白,父皇将底耶散的罪名安在弘方头上,是一举二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