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巡立于廊下,望着院中苍茫天色,白茫茫的水汽充斥视野。
连日的大雨,令诸葛巡心有忧虑,不说洪涝是否会发生,仅是如今结穗期的粳稻,泡久了水,对产量也是有很大影响的。
“老师,刘府君捎来口信,说攻取宛城的准备,皆停下了。”
马良在后头轻声汇报,私下之时,马良多以老师相称,不说他拜入诸葛氏门下,眼下他也正在和诸葛巡学习阿数与算术呢。
在他慢慢接受这种新式的计数和计算方式后,开始发觉它的奇妙,心中对诸葛巡也是增添几分崇敬。
“天不作美,只怕此次进取宛城,要无疾而终了。”
诸葛巡依旧仰头望天,发出一声感慨,他本不太看好这种乘兴而起的战事,但也没想到,会遭遇一场大暴雨。
“说不定,过两天雨就停了。”马良道。
“但愿吧,传书范永,让他这几日辛苦一番,巡视一下各处水情,若有灾情,及时上报。”
“喏。”
马良领命退去,诸葛巡继续观雨,心有所思:也不知道这等大雨之下,袁曹之战如何了。
···
雨又下了整整一日,申时末分,天色已是昏昏沉沉。
宛城南,刘张联军帐中,张允坐于一旁,一手杵着下巴,望着营帐外发呆,刘备则端坐在张允对面,低眉思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关羽立于身侧,认真地捋着他的长髯,张飞则在营门口踱步,不时伸出头张望雨有没有停。
“这鸟雨,真能下,整年的雨都放在这几日下完了。”张飞嚷嚷着。
“三弟,这天要下雨,也怨不得。”关羽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堆了几日的土坡,全垮了,莫非天意助曹!”
刘备抬起头,喝斥一声:“三弟不可胡言!”
然后望向张允,笑道:“立公兄,这雨一直下下去,亦不是法子,不说攻城不得,目下就连跨江输送粮草都十分困难了。”
张允回神,面露不甘,“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备无言以对,目下袁绍与曹操战况正是焦灼之时,刘备很想在南阳打开局面,以应援袁绍。
甚至,若是战况进展顺利,还有机会进兵许都。
没想到宛城的高墙,就将他拦住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心中都清楚,耗下去不是什么好事,但双方的不甘心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要不,问一问诸葛先生的意思?若粮草能送,便坚持下去,若是困难,再从长计议吧。”刘备提议。
从长计议,基本上就是没戏了。
张允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刘备亲自执笔,给诸葛巡写信,写到一半,忽有一名浑身浸透的兵士冲入营中。
“刘府君,张都尉,大事不好,淯水……决堤了,大水已经淹了部分营区,正朝这边蔓延!”
刘备执笔的手忽然顿在空中,尤是难以置信,却也知道此事的后果。
营区若是淹了,莫说进攻,连待都待不下去了。
“将士们如何?”刘备连忙问。
“部分人被水冲走了,下落不明。”
刘备不再多问,不由分说冒雨走入马棚,开始解马。
这等事,汇报是汇报不清楚的,损失如何,刘备打算亲自看看。
南阳地势平坦,不会形成什么席卷的大水势,刘备是如此判断的。
关张见状,也连忙跟上,骑马追着刘备而去。
张允面露忧色,又问了一句:“被冲掉的营,是哪一军的?”
“是刘府君帐下兵马。”
张允轻喘一息,松了口气。
不是自己麾下兵马就好,然后召来数人,命他们前去营中通报,将营改扎到坡地上去。
刘备在大雨中疾驰,朝着东面最外围的营地而去,面上水流如注,也毫不顾及。
直到到达营地,才看到泡水的营地,这地方,差不多是整块营区地势最低处,此时营中水位,差不多已经及膝。
营内到处是木头,草料,帐布等等各种各类的漂浮物,营中兵士也是狼狈不堪,好像吃了一场大败仗。
“傅军侯呢?”
“军侯带人去查探水情了,还未回来。”
“营中可有伤亡?”
那名兵士摇了摇头,“还未发现,不过失踪了六十多人。”
刘备目光再度转向水面,可以想象,应该是第一波洪水来袭,猝不及防之下被冲走了,但是因为南阳地势平坦开阔,水势不急,而且蔓延开后,便开始徐徐上升。
可即便如此,还是给营地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速速派人寻找失踪之人!”刘备下令,随后勒转马头,正欲往东,便见傅士仁率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