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巡笑着道:“为主公敢战死战,为同僚两肋插刀,自然可称忠义,不过子烈将军可曾想过,我等到底是在为谁而生,为谁而战。”
陈武默然,静静听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子烈也不想想,这大乱世道,活到今日多不容易,昔日徐州大乱,巡举家迁往荆州,路上也多次遇险,差点就不能和子烈相见了。”
听诸葛巡打趣式地说着,陈武一边较为放松,一边感同身受,也自嘲般地附和一句。
“我这一身伤,活着是挺不容易的。”
但诸葛巡话题一转,马上说到了正题。
“子烈将军追随孙策,是为了什么呢?是觉得他能为庐江止戈平乱,还是说一统江东淮南,更甚者,再成为另一个袁术,让将军也当一当开国大将,是这样吗?”
陈武一愣,是这样吗?
好像是,好像也不全是。
他希望孙策能改变庐江的现状,也希望跟随孙策成就一番大业,但这个“大业”,在陈武心中,还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就好比孙策已经统一了江东,已经算是丰功伟业了。
但被诸葛巡这么一点出,甚至引向了袁术那般登基称帝的结局,算是终极霸业了吧。
然而陈武心中是排斥的。
正是这种排斥,开始让陈武质疑自己过去的选择。
然后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矛盾,神情纠结又茫然。
诸葛巡见状,心中有数,于是开口道:“子烈将军义薄云天,愿意为庐江百姓伸张大义,已是难能可贵,但是——”
诸葛巡话锋一转,陈武认真地听着,但是后面,通常是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想为自己,为乡里百姓做点事,并不一定要效忠于谁,若一定要说一个,那也只有这江山社稷,值得我们效忠。”
陈武露出一个“道理谁都懂”的表情,大抵就是说汉室腐朽衰微,不值得,没救了,云云。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难道诸葛府君要听命于曹操?”陈武反问。
“子烈将军,巡再重申一遍,是忠于社稷,而非天子。”
陈武面露讶异,没想到诸葛巡会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
效不效忠,大家心里有数,也不会有人把不效忠挂在嘴上。
不过陈武只是诧异,想不到诸葛巡这个士家子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对刘氏江山也没什么归属感,所以觉得没什么。
“府君倒是直率。”
“天子代掌江山,但天子是人,是人就会犯错,想想桓帝灵帝,如何不叫人惋惜,再看看眼下董卓乱政后的朝廷,早已形同虚设,值此危难之际,才需我等有志之士挺身而出,子烈将军以为何如?”
陈武像是听到了大学问一般,又觉得通俗易懂,于是认同地点点头。
“府君说得有理,这乱世,如何得休?”
诸葛巡眸光一亮,“先治章陵,再治淮汝,如今巡身在庐江,便是为为止戈平乱,恢复生产,以足百姓温饱,这乱世,难道不是一县一县,一郡一郡去平息的吗?”
陈武怔怔地看着诸葛巡,略有诧异地问了一句:“府君攻打庐江,难道不是为了刘表夺地盘?”
诸葛巡板起一张脸,“刘表让我治章陵,守南阳,乃是为御曹操,如今袁曹激战正酣,我这才得闲前来平乱的,不过呀……”
诸葛巡凑近陈武,放低声音,“名义上,还是刘使君的,不过我与他有约定,我出兵是为平乱,恢复民生,若是顺利,名归使君,利归百姓。”
“名利皆分了,那府君自己呢?”
“我自己当然是名利双收呀。”诸葛巡不假思索道。
陈武再度一愣,旋即朗声一笑。
与诸葛巡说话,坦率又真诚,当真有趣的紧。
“如何,如此名利双收之法,子烈将军可有意乎?”诸葛巡问。
面对抉择,陈武再度犹疑了。
“生而为人,当顶天立地,上为黎民社稷,下为自己,如此而已,别的都是扯淡,子烈你说是也不是。”
陈武面有难色,但心中很难不认同诸葛巡的话,挤出一句。
“府君之言,令陈某拨云见日,今日得见府君,真乃生平幸事,纵是死,也可瞑目了。”
“呸呸呸,庐江已经死了够多人了,子烈若无意于自身名利,且无心为庐江百姓出力,就自己寻个地方生儿育女躬耕老死吧。”
诸葛巡骂骂咧咧,算是激将之语。
“府君,这……”
陈武听了这句,像是自己这一生都被否定了一般,他带兄弟们投孙策,怎么就不是为名利打拼了,再者若不是他坐镇庐江压着各方势力,庐江恐怕会更乱。
陈武不惧死,他怕死得毫无价值,于是出声辩解。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