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间配乐,本属寻常,不过这琴音一响,便知弹琴者是个好手。
诸葛巡直观地觉得,这琴好听。
同样深谙此道的诸葛亮,则是听出一些门道,便顺势给兄长介绍。
“兄长,此律名为《凤求凰》上篇,乃是司马相如所作,音赋俱佳。”
诸葛巡表示自己孤陋的文学素养下,只知司马相如之赋,却不知他赋了什么,于是他打趣似的转移话题。
“三弟,这幕后之人弹得,较三弟如何?”
诸葛亮认真地听了听,才认真道:“听得出来,此律乃是琴者新学,不过因其精于琴技,故而弹得尚可。”
能得到三弟一句“尚可”,诸葛巡也不知道到底弹的怎么样,只不过好听就是了。
一曲弹罢,桥劭颇为自得地向众人介绍:“小女拙技,让诸位见笑了。”
盛惠不失时宜地夸赞,“今日托黄公与诸葛府君的福,聆听佳音,实乃幸事!”
李术满脸赔笑,意有所指地问诸葛巡,“府君以为如何?”
诸葛巡侧眸看一眼三弟,既然三弟说尚可,那就尚可吧,于是开口。
“尚可。”
声音传至屏帐之后,桥霜顿时黛眉微蹙,心中嘀咕:粗鄙耕夫,要不是阿爹要求,她才不弹给不懂欣赏的人听呢。
桥劭也是一愣,自己女儿的琴技,堪称皖县独领,在诸葛府君那,仅是尚可吗?
心中隐有不服,桥劭对屏帐开口:“霜儿,不如再奏一曲,请诸葛府君赐教。”
屏帐后轻轻传出一声“喏”的乖巧应答,沉寂数息之后,琴声再度绕梁而出。
诸葛亮仅是听几音节奏,便对兄长轻道:“是《凤求凰》下篇。”
见兄长眸光涣散,不明所以,诸葛亮干脆伴着琴音轻轻吟诵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堂前万籁俱寂,唯有琴音伴着诸葛亮吟诵的声音,二音相容,相得益彰。
一时间,堂上众人皆听得出神了。
另一侧堂后,也静静伫立着一道洁白身影,背对前堂,虽看不见宴中情景,却是听到了席间谈话,尤其诸葛亮的吟诵。
桥婉心中泛起困惑与惭愧,显然,无需面见,便可知诸葛亮绝非什么粗鄙耕夫。
诸葛亮能吟诵司马相如之赋,可见才学不浅,从他与妹妹的配合默契程度看,也是通音律的。
诸葛氏的弟弟皆是如此,那个说出“尚可”的兄长,可能更为出色。
所谓粗鄙耕夫,绝对是以讹传讹!
诸葛亮还在吟诵……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诵罢,琴音也戛然而止,就在众人将喝彩之时,诸葛亮却是蹙眉望向了屏帐之后。
诸葛巡觉察异样,连忙问:“三弟,怎么了?”
诸葛亮眸光从屏障转向桥劭,不悦道:“桥家主莫不是不欢迎吾等?”
桥劭一愣,“小先生何出此言啊?”
“适才琴调倏然变得高亢,显然是刻意差池,莫不是笑我不知音律?”
桥劭诧异地看着屏帐后面,脸色好似在说:有吗?我怎么听不出来?
诸葛巡看热闹似的张望一下:是呀,我也没听出来。
宴会气氛陡然转冷,竟是有些紧张起来,桥霜自知闯祸,当即出帐认错。
屏帐倏然掀开,一身亮黄身影跪于帐前,埋头致歉。
“禀父亲,是女儿的错,方才起了胜负之心,这才想试探一下诸葛先生,想不到先生音感敏锐,小女子佩服不已。”
桥霜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的服了,她挑选的音节十分隐晦,与曲调并不太大冲突。
然而这不仅被诸葛亮听出来了,甚至连她的小心思,也被诸葛亮扒出来了。
今日的脸,可丢大了。
若是因此惹怒了诸葛巡,小桥不敢往下想了。
不等桥劭开口斥责,忽有另一道洁白身影从一侧快步来到帐前,将妹妹护在身后。
“诸位将军,父亲,霜儿年幼无知,是我这個做姐姐的没有管束好,若要责罚,就请治女儿的罪。”
这,桥劭万万没想到,事情为何会进展成如此这般。
女儿的心思不仅当场被人识破,自己也认了,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客。
一时间,桥劭也不知如何解释,全场沉默。
黄祖瞥了眼桥氏二女,眸光微眯,冷哼一声。
“哼,自作聪明,自取其辱,贤婿的琴技,岂是随便能让人质疑的。”
黄祖不懂琴技,但他的族弟黄承彦可是深谙此道,他相中诸葛亮,其中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