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自发送来的一些祭奠花圈,为了不打扰薛府之人,众人并未入内,将祭奠之物全部放在了府门之外。上宁让侍从在外候着,自己请了三柱清香在堂上祭上,转眼便见到薛浅语一身素袍,与几名妇人一同跪于一旁,火盆里烧得正旺。
薛浅语抬眼见来人,眼神中早已没了从前的柔软,满是冰冷,她神情木然,终是未置一语。
上宁垂了垂眉目,在薛浅语面前跪坐而下,这让后者几分错愕,但不过数息薛浅语便收起了神情,语气冰冷道:“终是我父亲的选择,你不必自责。”
上宁摇了摇头,她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向薛家人忏悔自己此前的狂言。
“有何打算?”
薛家如今乱作一团,哪里有时间想未来的打算,这个问题,薛浅语没有想过,她有想过替父亲伸冤,但这冤能伸吗?
“氏族做事向来狠辣,若薛氏要追究此事,天照府未必敢接。”
“难道就没有王法?”
“大渊立国之初便是靠着这些氏族在乱世扎稳脚跟,在他们眼里怕是这江山都有一半是自己的。有何不敢?如今厉帝卧榻,太子与他们权势各占一半,这些年他们靠着民府的生产、采买、运输搜刮了多少利益,若是清理民府,相当于断其一臂,他们自然要回以重击。天照府拿不下此案。”
闻此薛浅语讪笑,“难道姑娘想说让我去求东宫那位?难道你忘了就在月前,在燕城,你对我说过什么!你说的那太子殿下会庇护我父!如今呢?如今我父尸首冰冷你又来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薛浅语的情绪几分失控,但上宁并非顺着她的情绪走,而是冷静道:“我承认,此前是我判断错了……”错误地忘了,他如今是东宫储君,不再是曾经那个苏瓷。
“今日我来,不为任何,只是想有所弥补。”
“无需你弥补!你用我的命换了我父的命,我们两清了!“
说着薛浅语便要赶人,上宁被她拖拽两下却仍旧不生气,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起身,道:“登闻鼓,在中正大街敲响登闻鼓,利用民势,请皇帝亲裁,这是薛家唯一的路。”
“我凭什么再相信你?”
闻此,上宁摇了摇头,“你无需相信我,你只需相信自己的选择。薛氏如今正值大势,他们动你们不得,但一旦你们离开上京,销声匿迹,氏族不会放过薛家剩余人等。”
薛浅语满目通红,听上宁冰冷地说出那句话:“斩草除根。”
夜风萧瑟,总是有些凉,吹动堂内的帷幔悠悠翻飞,总不让人心静。
“被动被人利用,还是主动为人尖矛,薛姑娘自己想好了。薛学士已逝,但薛府众人还要活下去。这一局,薛府逃不掉。”
上宁的话一字字砸在薛浅语的心中,她神情悲痛,却还是听了进去。
话已至此,上宁又恭敬朝堂上拜了拜,转身离开了薛府。此时已经是半夜,她抬头看着无尽的苍穹,这上京的夜永远那么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