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连绵,春生县这一夜却不得安宁。县衙派去搜寻困在山中的氏族子弟却在中途被巨树拦截去路,又因大雨湿滑,耽误了时间,等到达时却发现一地狼藉,现场除了被丢弃的车马之外,还有血迹。
士兵沿着山路摸查,却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找到了部分人,他们是见阿宁等人走后,思觉她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又抹不开面子,毕竟齐家等大族子弟皆在,抹不开面子,不好独行,于是在阵雨来临时寻了个由头找了处山洞躲起来等待援兵,没不想刚躲好便听到了外面出现打斗的声音,吓得几人更加不敢出去。
经过询问后,全是文渊阁的学生,除了齐氏还有好些大族子弟,春生县的县令被吓得根本夜不能寐,连夜派人搜寻众人下落。春生县的背后有一片大山,若是人往那里跑了,要找起来就当真麻烦了,但县令不敢耽误,立刻向上京求援。
此事很快便传回了淮南,失踪子弟的家中均有来人,守在春生县等待结果。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的确是发生过争斗,但是不是匪祸还无法下定论,而根据桑佑等人提供的线索,那几名前来求援的齐家子弟整个春生县也不见其踪影,但众人便将此事安在了齐家身上,认为是齐家用人不善才会引狼入室。
齐府也丢失了嫡长子,此时正是焦急之时,面对众人的职责,齐家主母几经晕厥。
东宫顺德殿内一室寂静,氏族嫡子数十人疑似遭遇匪祸在临安城附近的县上失踪。过了临安距离上京五城中最南边的城市便只有几十公里的路程了,这个地方出现这般事故,那么可以说从西平京一路往上的县令、知府等一众人的官帽都要不保。
高位之上,那人一袭月色抱竹长衫,几分清雅若仙之感,看样子刚从外面回到殿中,尚未来得及换上锦服便正值急报寻来。他低敛着眉目看完信中所言,其上将此次遇袭的淮南世家全都一一列上,他扫过那个“桑”字,眉目几不可闻地蹙了蹙。
“通知临安和京南的人前往增援。”说罢,又看向候于一旁的秋南,道:“你亲自去一趟。”
春生县这边经过几日的搜素依旧毫无头绪,而此时增援已经到了,众人准备大规模排查身后那一片连绵的山脉。从安城赶来的人也纷沓而至,被阿宁等人带走了那几家人对桑府众人十分感激,阿宁也拖人给家中去了平安信,如今还在这里不过是配合县令的调查,毕竟报官的是桑佑。只是上恩院开堂的日子眼看近了,若是阿宁无法如期赶到,那便是对王室的懈怠,云氏与桑氏都脱不了干系。
未久,上京便来了人,只是众人未想到的是东宫对此事的看重,竟然让殿前侍卫长亲自前来监督此事进展,一时备感安慰。秋南到达之后便接手了前方的指挥,让士兵以井字形纵横摸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秋南在一一盘问那些逃过一命的氏族之人时却发现阿宁也在这里。阿宁与桑佑等人一同在县衙等着又一轮的盘问,此前县令和临安城的来使都已经询问过一遍了,再加上淮南来的人,有些话已经说得能倒背如流了。
“你怎么在这?”
秋南脱口而出,阿宁扫了他一眼,耐着性子道:“大人有话不妨直问。”
秋南此时才想起众人面前,不好拆穿,于是又盘问起事情的详细过程。
秋南听完眉头紧皱,换言之,这次的事早有预谋,但敢在距离上京如此近的地方犯事,究竟是胆大包天还是另有所图?
几名少年面面相觑,这位大人自听完他们的话后便一直沉默不语,众人也不敢打扰,倒是阿宁看出了几人的慌张,朝他们安慰似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秋南这话自然是在问阿宁。
“那就要看找到的是什么了。”
闻此,秋南紧皱着眉目与阿宁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若是普通的山匪,那么这些人活着的价值比死了高,毕竟他们身后的氏族各个显贵,缴纳赎金不再话下,而氏族好面子,若是他们动了那些人,保不准这些氏族便不认了,所以聪明的作法是拿钱后完璧归赵;可若是找到的是尸体……那么这便是向大渊王权的一场示威了。
诚如此前所说,敦帝时期便对大渊境内残余的匪徒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剿,此后厉帝也曾三次摸查清剿,大渊境内已经多年未出匪祸,此次忽然出现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想到是有人蓄谋为之,而出事的是南方氏族之人,又在如此地方挑衅王权,很容易便会让人想到淮北的氏族,但正是因为太容易了,所以才会存疑。
如此堂而皇之将人劫掠走,而敢动世家之人的亡命之徒哪里能来这么多。阿宁忽然想起了此前余氏贩卖人口之事。
“此前我让人送去上京的消息你们收到了么?”
这个“你们”自然主要指的是苏瓷,秋南莫名,此事显然他并不知道,不过苏瓷回去后的确让人着手查淮南边陲人口走失的案件,既然苏瓷在让人查,应该是知晓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