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有些昏沉,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良久,又松开。模糊之间仿似有人在一旁说话,听得两三句,又不那么真切。
“小公子,此事要三思啊,若将阿宁留下,来日她若要离去,便可能会成为隐患。”
良久,似乎又有一双手在为她理着额间被汗水浸湿的碎发,那个熟悉的声音渐起,“便放过她吧,她这性子受不住的。”
似有一声叹息,仿若呢喃,在风中渐渐被吹散,“这样,我跟她至少有一个是自由的。”
……
头晕得厉害,又一股恶寒袭来,阿宁缓缓睁开眼,仿似刚刚想起了什么,但又记不清了。上一次这般高烧还是好几年前,那时也是刚进秋日,天气凉了下来,因她贪凉在院子力睡着,醒来便是高热难退。
阿喜似乎见她醒了,连忙给她喂水,又用了一些汤水。今日康氏已经来看了两回,见人还未醒便多吩咐了几句才离开。外头的嬷嬷听得里面醒了,便传人去告诉康氏,此时康氏才又慌忙来看。
“叔母,你别进来了,怕过了病气给你。”
康氏便在屏风外与她说了说话,听阿宁此时的声音已经有力气一些了,毕竟大夫开的药已经吃了几回了。这一次阿宁病的急了些,也不知她跑去那里吹了凉风。季节交换,京中也有不少人病了,就连云府也病了几个。
“昨日里,文渊阁来了消息,说是阿佑拜了一位阁老为师。”
“叔母可知哪位阁老?”
文渊阁内能称得上阁老的多是文氏的亲信。
“是文长信文阁老。”
文家嫡系,阿宁虽身子有些虚冷,但脑子还是清楚的,这文长信便是从前想收顾繁春的那位,后来因为顾繁春投匪而大闹东宫,最后被太子杖责。但似乎此事并未撼动他在文渊阁的地位,甚至因他为护文氏名声不惜顶撞东宫还得了不少赞许。
从素手山归来之后的第三日,阿宁便亲自让人向庄府送去了回礼,直言感念娘娘所赠,庄府之人见到那枚玉令,自是不敢怠慢,传话给了家中主母阮氏,阮氏与庄皇后颇为亲近,此事庄皇后也早有交代,便让人收了阿宁的回礼,却也未接见任何人。
有些事,只需要一份默契便足以,在事成之前不宜高调。
自那之后,便出现了文阁老收桑佑的消息,桑佑的资质阿宁很清楚,虽聪明却算不得什么天骄,而这拜的又是文氏本家的阁老,想来少不得庄皇后的一番运作。
可若是文长信认了桑佑作弟子,那么桑佑便要长期待在上京了,这样倒也不能一直寄居于云府。
“此事我已经让人给安城去了书信,你便不要担忧了。”
“多谢叔母。”
康氏叹了口气,即便病着还这般客气,家中的女儿们,哪个不是趁病撒娇的性子,像阿宁这般的倒是有几分让人心疼。
“对了,今日门房来了一封请柬,是谢氏送来的,但你病着,我便替你回绝了。”
皇后在上恩院开堂之后,并未有正式的抉择,众人心中亦有疑惑在。
“恩。”
康氏其实对于云初秀拿回来的皇后墨宝已经心生疑惑,世家子女眼力是最好的,这上恩院堂上谁值得结交,她们心中清楚,若那赏赐真的是皇后赐予云初秀之物,那么向云初秀递来的拜帖当是络绎不绝才是,但她回府至今无人问津,康氏对此早有怀疑,但又苦无证据。
谢氏乃是江东氏族之首,谢氏的请柬可不送寥落的门庭,云氏虽近在朝堂有些寸进,但在这些传承了数百年的门楣眼中却还是欠了些火候,更何谈看在云氏的面上与桑氏交好,因此谢氏看上的定然是桑宁其人。
康氏有些犹豫,三番开口,却并未问下去。阿宁看懂了康氏的犹豫,问道:“叔母想问何事?”
康氏索性将心中疑问提了出来,阿宁知康氏心中对于云初秀以及她生母靠着皇后所赐近日在云府作威作福颇有些不满,但毕竟这赏赐不是交到她的手上,她所知也不过是他人的传话,她亦不能将此事说定了,因此便道自己并未在当场,着实不知。
康氏似乎有些失望,又嘱咐了阿宁几句复才离开。
阿宁复又卧床了几日,直到桑子城亲自来了上京。桑子城来上京其实是代表安城商会与商行司谈茶叶西运之事,安城商会希望能在恒盛商道引入茶商,一来鲜国等地对于此物甚喜,但在大漠以西的地方又甚为稀少,只不过大渊对于茶品的外售十分严格,因此此事还需要商行司点头。
待办完正事,桑子城便去了趟云府看望姐弟二人,彼时云氏家主尚未归家,康氏亦应邀外出,门房便将此事递到了赵姨娘的院子里。
赵姨娘近日因为女儿得力,在云府颇为受宠。得闻是安城来的人,便没了好脸色,桑府年前的那些事她都着人打听清楚了,不过就是一个破落户,攀着这般远的关系才攀上云府,送了儿女赖着还不算,现下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