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躬身祭拜,待众人礼数尽,方让老仆先行退下。
众人见这青年一人在此,一时疑惑。不是说东宫车驾也来了城东,为何却不见人影?
“敢问,你与白氏是何关系?”
“白歆蕊是我母亲。”
白歆蕊乃白家最后一任家主之女,众人自然知晓,而当年白歆蕊失踪之后未久,白家便面临惨祸,难道白歆蕊当真没死?但众人自然不会凭借着三言两语便相信眼前这个陌生的青年所言。
苏瓷拿出腰间的一块玉佩,那是当年白歆蕊随身携带之物,亦是白家嫡女的象征。陈氏之人接过玉佩,细细观之,肉料通透,那一抹点翠色独一无二,确为当年白氏所有,这块翠料是白家先祖所得,专为门中嫡系打造身份玉碟。
众人细细看着眼前这青年的眉眼,仿似想要从中看到从前故人的影子,但终究时岁太久,白家嫡女的容貌他们又如何还能记得,但眼前这玉佩做不得假。
“白家嫡女年幼时便失踪,如何证明此物当真是她留给你,而非你随意捡来?”
“我母亲当年并非失踪。”苏瓷音色清朗,缓缓道:“她是被先帝绑了去,以此胁迫白氏。”
白家家主对其幼女多宠爱,众人有目共睹,当年白家祸乱疑点重重,白氏为皇帝亲证王玺之事,无疑是在惹祸上身,但白家主还是做了,若当真是白歆蕊被皇家挟持,那么此事便能说通了。
“当年幸得丽皇后仁慈,放走了我母亲,母亲才捡回一条命。”
苏瓷将当年之事一一讲与堂中众人,但他所讲的,自然是白歆蕊讲与文氏等人的那个故事,先帝背弃誓言,设局陷害,又以幼女为人质,迫其就范。众人闻之皆沉了神色,他们当中不少当年都受过白氏恩惠,虽时过境迁,但白氏对他们家族的照拂,却是不能忘。
苏瓷初入祠堂,看着那旺盛的香火便知,自己来对了。姑苏至今记得白氏。
知众人对自己所言不会全信,苏瓷拿出了那时搜查民府之案时找到的最后一本账目,递给了陈氏族伯,其内的记载刚好作为他所说之言的作证。
“敦帝的江山和着我白氏族人的血,这帐目就是他当年犯下罪行的证据。”
苏瓷的态度始终幽缓,他仿佛就是在说着一件尘封的往事一般,却让院中众人思绪万千。
齐氏青年精于账目,由他代表,细观苏瓷递出来的账本。枯黄的页面和早已干涸的印记,他从各方面查证,最后得出此账目的确存在良久,并非新造,又找来两人一同细细核算其中数目,终是肯定了苏瓷所言。
原本姑苏便对大渊王室不满,此事一出,更是在火上添了一把油,但即便如此众人亦知,就算是这样,但凭眼前这青年一人又能做什么呢?
“即便如此,敦帝已逝,难道小公子还能去找一个死人报仇么?”
苏瓷笑了笑,缓声道:“母亲曾说过,皇帝是死了,但他的江山还在。”
闻此,堂下众人大惊,却听那温润的青年一字一句道出:“我便是东宫储君,赐号承徽。”
未久,上京便收到了消息,太子不日即将返京,姑苏答应出面协调。皇帝闻此大喜过望,又赐了东宫许多珍稀之物。
在厉帝心中,此局已解,当日便招来鲜国美姬,纵酒享乐至深夜。
又是半月过去,百官听召,重返朝堂。厉帝在上,俯视群臣,却是一言不发。今日主政的是太子。
众人低首,太子朝服加冠,立于百官与皇帝之间,对着群臣又是一拜。
皇帝以为,太子会将自己口述之事一一纷说,却听得太子开口,便是十年之前文字狱之事,再到民府一案中,因皇帝的默许,导致多少贪墨,为害了多少百姓,又到因皇帝疑心,导致十六子被挟北境,最后说到帝令之下,上京皇甲冲撞民居,残害百姓。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文史笔下不容造假。厉帝的昏庸,罄竹难书。
厉帝从未想过,一直对自己百般顺从的太子,今日却敢在朝堂之上欺瞒自己做下这般大逆不道之举,一时愤怒起身,呵斥太子。
却见苏瓷转身,对皇帝一拜,朗声道:“为保大渊江山,还请父皇禅位,给大渊子民一个交待!”
太子此言一出,张相与文氏出声附和,而后百官齐拜,请皇帝退位。原本尚且支持皇帝的一众人等,见此场景也不由跟着跪下,大局已定,此时不跪来日便会等着被清算,如今他们唯能自保。
厉帝满目猩红,看着这满朝文武的背叛,他亦不知,究竟何时,他的朝堂里居然全是太子的臣下。
“放肆!你们放肆!”
皇帝摸索着,想将手边之物砸出去,然而皇位空荡,终究没能让他找到一物。亦如他的江山一般,毫无可供他所用之人。
厉帝看着太子,他依旧眉眼温和地看向他,那一双眉目此时却让人心惊不已。皇帝大口喘气,转眼看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