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痴傻的理由,却是从未来大渊之主的口中说出。
从前,阿宁也遭遇过许多刺杀,但每次都有惊无险,每次都活蹦乱跳地出现,将动手的人骂个狗血淋头,然后伺机报复,每每她都要亲自动手才能解气。但这一次那么久了,阿宁,你到底在哪?
上京文府,接到东宫旨意之后,文氏众人喜不自胜,如此大好的机会,当真是恩赐。而唯一的问题是,文氏究竟派谁去?
文永昌与文书衡正商议此事,却见文书意轻叩房门,见礼后走了进来。近日,文书意又如同从前那般乖顺,就连不必要的外出都免了,从前那个知书达理的文书意仿似又回来了般。
“容父亲允许我与昭昭前去迎接立国众人。”
文永昌愣了愣,正要开口,又听文书意道:“听闻这原是昭宁郡主的主意,她亦为女子,她能做的事,我文氏的女儿便亦能做。”
听她此言,文永昌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难道文书意依旧将桑宁当作幻想中的敌人?
似乎知文永昌所想,文书意道:“父亲放心,此番的功劳,我自然不敢冒领,既然殿下要将这荣光给文氏,那便该给能代表文氏之人,因此此行的接引人该是昭昭。但我知昭昭心思单纯,许多事需要人从旁协助,所以才自请随队。”
文书意这话让人挑不出毛病,文永昌只当女儿当真懂事了,明白以家族的荣耀为先。
此前在府中,文书意虽表面上与文昭昭和气相待,但却根本没将其看在眼里,世家嫡女私下的会面中也从未邀请文昭昭,所以文昭昭进京到现在都无闺中好友,除了庄府那丫头,偶尔见着了会与她打招呼,文氏这个次女在众人眼中如同透明般。
文永昌念及此行东宫已经一切安排就绪,就连护送的武将亦是妥当之人,自知此行安全无虞,于是允了文书意所言。
边陲沙城,顾繁春从茶铺老板那里取了两碗茶,端了过来,一碗端给了一旁坐着的人,那人身着粗布的衣裳,连头颅都蒙上了,倒不是她不愿见人,而是沙城这地方当真干得很,前几日的风沙刚过,风中还有一股子尘土的味道。
“打听到了,东宫派文氏接引立国之人,不日就会抵达。”
“嗯。”
那人就那般仰着头,由着面纱将自己的脸都盖住。
“当真不回去?”
“暂时不回去。”
面纱落下,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如墨玉般的双瞳带着几分慵懒的神色,“东宫上位,文氏权势愈大,老头有心动我,若得知我没死,他必然不会罢休,届时我的家人便可能会成为他威胁我的筹码。况且,动手的还是东宫的人……”
所以,她才假死,她要看东宫的态度,看他究竟是保她还是保文氏,若东宫面对文氏对她哪怕能表现出一点维护之心,阿宁此时回去,还能护得下桑府众人,而如今答案已明。阿宁承认自己此举多少有些赌气,她亦是明白,为顾念大局,那人不会在此时动文氏,但同时她还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在他眼里算什么。念及此,阿宁垂了垂眉目,这地方干涩得很,连眼睛都觉得拔干。
“听闻东宫派人在到处找你。”
“他这个人凡是讲个证据,不是亲眼所见不会相信。”
“你就不愿相信他是不肯放弃才会寻你么?”
阿宁自嘲地笑了笑,“我到现在亦不知,如今的他还会有那种情感么?”
“那你家里人呢?”
“我不出现,他们才是安全的。”
文氏又岂会那么容易相信她的死,恐怕如今也是通过各种渠道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文老头,你要活到我回来亲手拧断你的脖子才好。”
闻此,顾繁春亦缓缓叹了口气,“上京那边的人恐怕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来,不如先出关?”
阿宁点了点头。
“打算去哪?”
“大成。”
唯有大漠以西是苏瓷伸手够不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