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州也在冯山的陪同下赶到,师徒俩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一前一后排在众多学子身后。
一眼望去,贡院门口全是密密匝匝的考生,足有两三千人,还不包括已经走进搜房的。
贡院两旁有许多佩刀侍卫,他们身后一排排的灯笼将整个广场照得犹如白昼。
陆景州与吴重楼走进搜房,脱去身上所有衣裳,连头发都必须披散下来,让搜子搜查有无夹带。
然后还得去澡间大池子里洗澡,换上贡院提供的衣裳。
所谓洗澡,也就是在水里泡一下,确认你身上再不能夹带任何小抄等作弊文字。
但贡院提供的衣裳太过单薄,隐隐还有一股霉味,吴重楼穿上后就觉得不适。
好在他现在的身体很好,这点不适也能克服。
此刻吴重楼无比庆幸外甥女送的狐皮大氅,没有这件衣裳,估计不用两天就得冻病。
陆景州也带了一件长至脚踝的狐皮大氅,是他母亲去西市买了皮子亲手缝制的,上头还缝了一个风帽,晚上冷的时候,可以从头蒙到脚。
两人从澡间出来,穿上查检过的棉衣,又拎起考篮,拿着号牌与三支蜡烛往贡院内走去。
号牌上都有号码,考生只需找到自己的号间就行。
陆景州前世就来过一次,此次再进来,仿佛又回到从前。
号间很小,宽三尺深四尺,里头有两块木板,一个担上格写字用,一个担下格作板凳。
如果晚上休息,可以将两块木板担在同一高度,就是睡觉的床。
陆景州将三支蜡烛放好,这可是此后三夜的照明,决不能损坏,当然也不能浪费。
就着不远处灯笼的光亮,他检查一遍考篮,将两块木板担上,然后裹紧大氅,坐在号间内强制自己入睡。
今日起的太早,必须补眠,不然天亮答题时就容易犯困。
一旦瞌睡过了头,就耽误了时间,有可能做不完答题。
而晚间没有足够的照明,是不能写字的,否则极容易错漏。
不知不觉陆景州睡了过去,等听到摇铃声时,天已经大亮。
铃声提醒考生注意,监考官已经到场,小吏们要颁发试题了。
陆景州赶紧将笔墨纸砚都拿出来,再铺好答题纸,随后拿起滴水滴在砚台里,开始研墨。
不多时,监考官举着题牌缓缓从号子前经过,来回走了两趟。
陆景州赶紧提笔将考题抄下来。
四书义第一题: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
第二题: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第五题: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一共五道题目,要在两天三夜内答完,不可谓不难。
即便陆景州重活一世,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不提考生们在考场度日如年,长安也忙碌起来。
每天都要帮阿娘与婶婶种菜育苗不说,有时带着小妹妹出去遛弯儿。
这日,自家门口忽然来了两个陌生人,他们声称替人送信件过来。
长安跑到门口,打量眼前人。
只见这对中年夫妻身上背着大包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小娘子是叫宋长安吗?”
长安点头:“你们是谁?”
三十多岁的女人笑眯眯道:“我们从燕地而来,受了你父亲委托,带点东西给你。”
长安接过信件,见上头果然署名宋二孝,便请二人进屋坐下。
姜氏也闻声过来,在围裙上擦擦手,让莲心赶紧去烧茶。
“我夫君还好吗?”姜氏悄悄打量来人,小心询问。
女人笑道:“宋千户很好,就是经常念叨妻女,还说希望你们能去跟他团聚。”
姜氏听她这么说,眼圈都红了,怕在客人面前失礼,赶紧用围裙擦擦眼睛。
长安一目十行看完信件,蹙起眉头。
上回自己写信给爹爹,没想到爹爹竟说无法回家,还让她母女也去燕地。
去燕地也不是不可以,搁以前说不定她马上收拾包袱带着阿娘去投奔亲爹,可现在叔叔婶婶与小舅舅都在京城,自己怎么可能抛下他们辗转去数千里的地方。
“我们暂时走不了。”长安将信件交给阿娘,又看向爹爹捎回的包袱。
拿过来打开一看,里头全是女孩子的小玩意。‘
有镶嵌宝石的项链,还有外邦的头饰与珠花,不像新的,倒像是用了很久一般。
长安疑惑,难道亲爹当了土匪?这是将脏物送回来了?
来人似乎看出她的顾虑,笑着道:“小娘子放心,这些都是千户自己买的,有些是上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