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是素来想到就做,说做就做,如今趁着还空,于是李承就想着在运粮入城之前就先把养鸡的事情敲定了,这事儿具体怎么办,李承不懂,但是李梦有经验,又让薛四娘跟着办,薛大牛和他爹一起来搭鸡舍,几天内就完成了。
鸡苗不知道在何处,于是先把庄子里的一些下蛋母鸡给招标起来,承诺生下小鸡后,都由李家来用稻谷换购,薛老头家里最是积极,把自己家的两只正当生产旺季的母鸡都拿了出来,说直接给李家了,不用借。
“这是做什么?”李承见到薛老头抱着两只黄澄澄羽毛油光发亮的母鸡进了自己的院子,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有些奇怪了,寻常人家是不舍得将正下蛋的母鸡吃掉的,更不会说要拿出去卖了。
“郎君既然要养鸡,小老儿的这两只先拿过来换了就好,大郎且看,这两只鸡可是极好的凤种!两三天就能下一个蛋,最好不过了!”
荆襄土人留存着许多楚国时候的风俗习惯,有凤鸟崇拜习俗,而且都认为,鸡乃是凤凰苗裔,最好的鸡都称之为“凤种”。
鸡的确是好鸡……看着李承都忍不住流口水了,他忙擦了擦嘴角,“若是直接卖与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薛老头问李承换了一箩筐的稻谷,另外也提出了一点小小的要求,他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听说郎君能写会画,却不知道,能不能给小老儿赐一幅字?”
“给你字做什么?”
“想着如今家里头的人都是睁眼瞎,不认得字,只有四娘跟着郎君,倒是认识了几个字儿,大牛呢榆木脑袋,眼下现学,也只怕是不成,郎君的字,若是供在家里头,将来指不定有些小子,还能认几個字,能出息!”
这个眼界还真的是超过了村子里很多人,就好像梁老丈家中算是飞鸟庄第一等有钱富裕的人家了,可梁森梁磊两个儿子也是不识字,听说也只那位从军的梁林,颇懂文字。
少年们跟着李承一起晨练守夜瞎胡闹,听书倒很是积极,只是对着认字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梁森两兄弟跟着薛四娘学了几次,都是忍不住眼皮子打架,从打瞌睡到直接打呼噜,张图倒是愿意学,只是他年岁大了,要想从基础开始扫盲,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薛老头有这样的想法,却是难得。
而且他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想法,李承如今会教薛四娘识字读书,是因为薛四娘已经是李家的女婢了,女婢要怎么样,那是主家自己决定的,他也不指望说李承会教导薛大牛,只求这个东西,倒是简单的很。
李承很是惊讶,这样的请求真的太简单了,简单到不值得一提,张图将老母鸡抱走,李承转身过来跪坐而下,让薛四娘磨墨,他想了想,提笔写了四个字,放在桌上等候墨干的时候,李承问薛四娘,“这四个字可都认得?”
“大郎,我只认得三个,五、谷、登字,”薛四娘指着那个“豐”字,“这个字儿郎君没教过,我不认得!”
“什么我我我的!”薛老头原本是颇为高兴,没想到孙女竟然能认得好些字,但听到薛四娘这样没有主仆尊卑,一口你一口我的,顿时瞪大了眼睛,“半点尊卑规矩都没!该称呼自己奴婢才是!”
薛四娘对着爷爷还有些害怕,听到这呵斥声顿时就缩了起来,原本高高兴兴的坐在李承边上伺候,这会子倒是有些躲在他身后了,李承微微皱眉,“无妨,我家规矩从无这么严。”
“那也不能忘了尊卑体统不是?”薛老汉陪笑道,“郎君和气,她不好放肆了。”
张图把老母鸡安然送到鸡舍后,回来见到这样的场景,又窥见李承皱眉,他是最知道李承不喜欢有人吵吵闹闹在他面前瞎咧咧的,于是忙开口道:“薛老头!你既然把四娘卖与了李家,自然就是李家来管了,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大呼小叫做什么?”
他上前拉住了薛老头,示意他别啰嗦了,“你虽是四娘的亲爷爷,如今也是管不到李家家里人的事情了!”
薛老头忙点头,“是是是!”
“好了,”李承止住了张图的教训,“薛老头也是薛四娘的爷爷,说一说无妨,”他又慢慢一笔一划,写了一个“豐”字在另外一张纸上,“这个字儿叫丰。”
“四个字儿连起来,就是五谷丰登!”
“五谷指的是稻、黍、稷、麦、菽,丰登,意味着田里的粮食大丰收,谷物满仓,以后再也不会挨饿了!”李承解释说道,“这四个字儿交给你,”他把那张纸郑重其事的递给了薛老汉,“希望薛家以后越来越好,吃饱饭,穿暖衣裳。”
也不知道怎么地,薛老头听到李承这话,顿时间感动的一塌糊涂,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他先是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又若获至宝的将那纸接了过来,捧在手上,朝着李承磕了个头,就出门去了。
张图脸色奇怪的很,仿佛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承很是喜欢张图的眼力界,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