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吕千赶走?这个想法李承还真的没想过,毕竟对于自己来说,解决一个入城问题,并不是难事。而且说句实话,身为穿越客,斤斤计较于一個守门吏,委实真的要贻笑时光机器里穿梭的众人们了。
赵襄问起来这个事儿,好像是如喝一碗水一样的方便轻松,“罢了,”李承叹道,“无非是他们自己个闹腾,我是一点这个心思也没有。”
如果今个吕千没有闹,王德没有说,李承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儿,不知道这个事,大概率也不会烦恼。
“可这守门吏到底是李家留下来的职位,李兄难道也不稀罕吗?”
“这有什么,”李承笑道,“难不成前人打下了什么基业,后人就一定要守住吗?若真如此,世人多累!就好像昔日孔子之才学自然冠绝春秋,他也当到了鲁国的执政,可后人难道一定要守住吗?自然了,这个吏员嘛,和官原不同,只是吾也是瞧不上这个,多谢女郎挂念。”
“这倒也不是看不上看得上的事儿,”糜信见到赵襄有意帮助李承,自己个也跳了出来,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充场面,他大包大揽,“若是李郎君自己个不要了,倒也罢了,送了就送了,只是如今他抢了你的不说,还要使阴招害你,这就是不能轻易放过了!”
“岂不闻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糜信还难得抖了抖书袋,李承笑道,“今日纳粮的差事儿已经成了,小事儿无关紧要,明个吾还要出城去办江鱼渚的差事儿,时间紧迫,哪里还有时间和他在这里鼓捣这些东西,多谢三郎了,这事儿麻烦,何况吾如今未成年,冠礼未行,也当不了差事儿。”
这话等于就是婉拒了,李承又看着赵襄,“说起这个,想必江鱼渚的事儿,女郎也有帮忙吧?”
赵襄眼睛眨了眨,“郎君何以见得?”
“主簿要吾去军中屯田,我不愿离开飞鸟庄,若是没高人提点,想必也想不出来将江鱼渚租给吾屯田的好法子,两全其美,又一举多得。”
赵襄微笑不说话,过了一会才笑道,“郎君请喝点水吧,说了这会子话。”
李承心里了然,显然此事是赵襄帮衬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是赵襄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能力,还是怕李承自尊心受挫,觉得接受女孩子帮助会丢脸,故此没有明言。
糜信喝了一口水,只觉得淡而无味,只是白水,未加糖,没有香料,“太寡淡了,”糜信喊道,“前些日子吾不是送了一罐茶叶来,请襄妹赏鉴吗?怎么不拿出来喝?”
赵襄的贴身丫鬟玄棋侧着身子翻了翻白眼,倒是被李承看在了眼里,李承只觉得好笑。
赵襄摇摇头,“守约你送的茶太过浓郁,吾喝不来。”糜信字守约。
废话,加了那么多香料和调料,好喝才有鬼呢,李承适才喝了糜芳给的茶,这会子嘴巴里都还有一股香料味。“吾有喝茶的新法子,却不知道女郎,能否让我试一试?”
没什么深层次的东西可谈,还不如做一些风雅的事情呢。
赵襄命玄棋下去拿茶,又安排人再烧热水。糜信笑道,“郎君还会烹茶?”
“这天下的人,只怕是谁也不如我会烹茶,”李承傲然说道,“三郎别不信,等会且看我的。”
高谈阔论,好说大话,也是士子们的风采之一,风气这样,糜信也不会嘲笑李承,他哈哈笑道,“那就看李郎君的。”
不多会,玄棋捧了一个圆罐子来,那个罐子矮矮胖胖的,青釉色清淡温润,扣之有清冷之声,居然是瓷器,李承摸来摸去很是好奇,他以为这么好看的瓷器应该不是这个时代出产的。
见到李承好像挺喜欢,糜信解释道:“此乃江东豫章郡鄱阳县出产的瓷器,不算贵,论起来,还是会稽郡烧出来的青瓷最是好看,价格也极高,不过咱们这荆州嘛,豫章郡比会稽郡烧出来的近一些,方便运送到荆州。”
李承打开罐子一看,果然是看到了被炒制深绿色的茶叶,满满当当的放满了整个罐子,按照糜芳的说法,这只是关中流行的部分人爱好,还没有大规模流传开来,这么一罐的价格一定不菲。
好久没喝茶——应该说是好久没喝正经茶了,李承见到这些又陌生又熟悉的树叶,忍不住喉咙都吞咽了下。玄棋和另外一个丫鬟又搬了小火炉来,上头摆着一个大碗——大概以为李承要煮茶。
不料李承吩咐道,“不必用碗,有什么小巧些的酒壶吗?拿一个干净的酒壶来。”
玄棋暗暗腹诽,这个乡下来的小子不会就想喝酒罢?糜信又连忙接话,“上吾送了好一套酒具来,就用那个,对,是豫章郡的青瓷。”
于是玄棋拿了一个大肚子的酒壶来,李承见到红泥小炉上的水已经微沸,冒出了珍珠一样的细泡,于是将茶叶捡了一撮,放入酒壶之中,随即将沸水倒入酒壶之中,静止了十几秒钟,随即打开酒壶,拿起盖子,闻了闻上头的香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