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战争即将开始的暴风雨前夜,一方面想要独善其身,另外一方面更想兼济天下,这才是李承,或者是这时代的荆楚士人们最痛苦的地方。
玄德公对着荆楚的士人集团并不是十分的亲近——就算是延揽了马良廖立等人,更不必说诸葛亮了,但是他的政策和手段,都让人联想起了高祖遗风,高祖皇帝一直到孝武皇帝,对着世家都是行使雷霆手段,绝非心慈手软之主。
但是无论是从理智分析还是现实情况来说,北上去曹操之处,已经是不妥当了,君不见昔日曹操封公,中书令荀彧极力反对,后病逝在寿春吗?曹丞相这块牌子再也没士人认可了,烂大街了,除却走投无路,谁又会让自己的身上沾染那么多的污垢呢?
岁月无情,时代更是无情,人才辈出的时候,却不得要面临人生诸多的选择,而无法专心从事一番事业。
往左往右,不同的选择往往决定了人的一生。
陶潜的这首诗,还没有他彻底放弃红尘之后那么的遗世独立,看破红尘之中又还带着一些积极进取之心,故而是完全拿捏住了这个时代士人的口味风格,大家伙共评今日乃是此诗为第一,就连蔡菁也是输的心服口服。
“李郎君大才!”他挣扎着挣脱掉了李承的手拉手,又拿起了一杯酒来敬之,“某拜服也!”
“何须拜服,须知咱们荆楚士人,夺天地之英雄气,东和吴侯,北拒曹操,虽一州之地,可谁也不敢小瞧咱们,吾以为,荆州士人乃是天下第一!”李承哈哈一笑,也不抗拒喝酒,朝着众人团团一拜,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喝了点酒狂傲了起来,李承有些飘了,但是众人却很欣赏这种风格,魏晋士人的张狂之风,现在的确是已经开始吹动了。
崔钧适才微微失神,现在却又恢复了从容镇定的模样,见到众人都这么说,他反而是要继续挑刺了,“此诗极佳,可郎君也只是做了一首罢了,王郎君所做《金桂歌》,还能让歌姬吟唱,更是上乘啊。”
他是受了糜芳的所托要来拉拢士人们,却不能够让风头都被李承一个乡下小子给占了,对于糜芳来说,代表着士族大家们的年轻俊才们背后所代表的力量,要比李承一個人来的更强一些,这不是看不起李承,而是这个时代,纯粹地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做到影响这个社会,或者说南郡地方的。
李承哈哈一笑,“崔公之意,难道要吾再做一歌吗?非是难事也!”他放开了蔡菁,拉住了比自己身量小些的糜信,依靠在他身上,他踉跄走了两步,决定还是坐在位置上更好些,他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绿曲酒,慢慢喝完之后,脑子里终于有了点东西蹦出来。
李承拿起了一根筷子,“吾还有一歌,请君细听——对了,请太守,将乐师舞姬请出来,如此好歌,不能不马上请歌舞起来!”
他敲了一下自己眼前的碟子,“此歌名曰《明日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此歌有古风,又颇为平淡朴实,绝非用难懂词语来堆砌,黄玟听得眼前一亮,即刻坐下来要抄录此歌,糜芳很是高兴,他速速叫乐师歌姬出来,就将此歌谱成曲子,《明日歌》有名字,可前面那一首诗却是还没有取名,黄玟认真抄录完毕,又问李承,“却不知此诗为何名啊?”
“南郡糜太守宴上酬赠江陵四友,”李承笑眯眯的说道,他想到了后世的那《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恩也给这四位扬扬名,也算是互相提携罢?
他还没喝醉,知道糜芳为何要举办这个宴席,能帮忙好歹要帮一帮,自己不是也已经决定要投效了吗?那么当然要全身心投入了。
黄玟很是激动,凡与名士交往,就是有这点好处,互相吹捧互相认可互相拉抬名望,今日得了李承的四友之称呼,又有这么一首绝妙好诗是送给自己这四位的,不需要多久,自己这“江陵四友”的称号,一定会流传开来,成为一时的翘楚。他朝着李承拱手,他下定主意,要和这位看着癫狂之人好生交往一二,“多谢李郎君赠诗!”
李承的这一首诗,一首歌,十分契合了诸葛亮的《诫外甥书》的主旨,诸葛均心里是最清楚,自己绝非是先暗暗告诉别人试题之人,再者,作文之事,就算是脑子不够用之人,提前知道了,也是无济于事。
今日宴席可以说是大获成功,不一会乐师舞姬就凑好了曲子,舞姬们欢快的跳动了起来,将《明日歌》激励上进之意用肢体动作表达的淋漓尽致。
觥筹交错、轻歌曼舞,十分热闹。
李承快乐之余,还跳了起来,混入舞姬队伍之中,一起怪模怪样的跳起了舞来,惹得那些舞姬笑得花枝乱颤,脚步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