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丝绸厂的麻烦,王云龙心里也就坦然安定下来。
接下来翁婿二人喝茶慢慢闲聊,从丝绸说到眼下浙东和江南地区的抗倭形式,林永清在提点王云龙一些和官场打交道的门道的同时,也说了不少朝廷和浙江直隶等官场上的不少情况。
王云龙也说了一些宁波当地的事情,又把这次来的路上观察到的情况也说了一遍。
对于匪患之后的民间的情况,林永清比王云龙更加熟悉。
“你说的这些老夫都知道,但历来匪患过后都是如此,江浙形式最近几年因为汪直的不断袭扰,情况的确十分恶劣,不过这种局面很快就会有所改观,眼下倭寇已经大部分都被驱逐入海,只有松江和嘉兴沿海一些地方还比较混乱,只要保持这种对倭寇的压制,一两年下来,民生基本上都能恢复的七七八八,这个倒是轮不到你我操心,你还是在宁波好好做生意,其他的事不要想的太多。”
“多谢岳丈提醒,这个小婿自然清楚,只是看百姓困苦,小婿这心里有些难受罢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好好一个繁华之地,竟然被祸祸的民不聊生,小慧姐的遭遇,我实在不忍在别人身上再次重演!”王云龙唏嘘感慨。
林永清在心中不由对这个便宜女婿又高看几分。
“你能有如此想法,实属难得,胡宗宪这个人能力很强,杀伐也很果断,这种事想来以后不大会出现了,你既然愿意接受小慧,并且还能够如此善待她,老夫也十分欣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无论你有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嘿嘿,既然岳丈这样说了,到时候小婿自然也不会客气!”
王云龙打蛇随棍上,笑的有些鸡贼,林永清顿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瞪眼道:“帮忙归帮忙,但作奸犯科违法之事你切莫为之。”
王云龙干笑道:“岳丈放心,小婿是循规蹈矩做生意,决计不会做违法之事!”
林永清微笑点头:“这个老夫能够看得出来,只不过提点你一句而已,无论商场官场,小心为上,以后有空多来苏州,老夫有机会再带你认识一些苏州府的官员商贾,这局面也就慢慢打开了,商场的事老夫不太懂,但官场的许多事,在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些事老夫还是能够做主的。”
“多谢岳丈!”王云龙拱手作揖,然后话头一转道,“岳丈,有句话小婿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永清摆手,“你我翁婿,有什么话不能讲,你尽管道来。”
王云龙干笑道:“听小慧姐说,您在苏州担任同知已经数年,功考也该不差,按理说也该升官主政州府了……”
林永清顿时脸黑,嘴巴张了几下没好气道:“升官以为像你挣钱那么容易,官职升贬,自有法度,江浙这些年倭寇泛滥时局动荡,这几年被被贬甚至下狱的官员不知几许,老夫能保住这官位就算不错了,又何谈升迁,你若还有话,那就直说,若是取笑老夫,小心挨揍。”
“呃~”
王云龙缩了一下脖子,看来自己这话题戳到老丈人的痛点,有把天聊死的节奏。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必须激发老丈人的上进心才行,上班摸鱼这种事,怎么都不符合他以后的发展势态。
一个州府同知,以后能够帮他的地方已经十分有限了。
因此只能硬着头皮讪笑道:“岳丈息怒,小婿岂敢取笑岳丈,只不过从上次处理丝绸事件,小婿就知道岳丈为官清廉,一心为公,实乃官员之楷模,但在官场,并非当好官就能升职,不然严嵩父子之流,就不会有今日权倾朝野的地位了,另外我听闻赵文华是严嵩义子,也不过是谄媚妄上投机钻营之辈,于兵法一窍不通但却能窃取高位,督抚东南抗倭……”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永清脸皮抽搐打断王云龙的话。
“小婿只为岳丈鸣冤不值而已,好好做官者不得升迁,但投机钻营者却身居高位,眼下江浙形式好转,治理民生正需要岳父这样体察民心之能吏才行,小婿以为,岳父还需往上升一升,只有主政一方,才能体现您的能力和才干,久居人下,岂不辜负您一身治国安民之才华。”
林永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云龙这话题虽然如同一击千年杀戳的他差点儿跳起来,但后面这几句却如同知己一般抚摸到了他内心隐藏的柔弱和骄傲。
大明立国近两百年过去,朝廷固然腐朽不堪,官场倾轧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还是有许多官员不畏强权,敢于和贪腐奸臣做斗争,大明一朝,既不乏奸党佞臣,更不乏铁骨铮铮之士。
远的不说,就说眼下权倾朝野的严嵩父子,每年弹劾和告发他的官员就不计其数,落在严嵩手上的状纸都成百上千,被他打压杀害的官员更是血流成河。
最近一个被他打压下狱的就是户部主事杨继盛,两年前上书皇帝请诛严嵩,历数其五奸十大罪状,不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