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清明南亭的亭长,你们要、要作甚?!”赵德禄横着剑,声音有些发颤,又并无太多底气问道。
院寮子弟怎么会听他的这句话呢?各娼院和斗鸡寮的家主都已发过话了,将今日要做的事情讲得很清楚。
如今赵德禄他们前来,自然只会被院寮子弟当做是来阻止他们“请愿”的小官小吏,所以个个面色不善。
为了让这些院寮子弟能够舍身卖命,家主们可都下了大功夫的。
不只是许诺了许多的钱财,还将万永社及其社令樊千秋塑造成了喝血食髓的歹人,闹得是人人群情激奋。
此刻,他们又见到赵德禄,就有人红了眼睛,脸色越发地不善起来了。
院寮子弟所围的圈,越围越小了,赵德禄等人不停地往中间缩,很快就被迫背靠背了。
郑得膏和何彭祖等人,也已经拔出了刀剑,边挥舞边呵斥着,想吓退围聚上来的刁民。
可是,十几個人和两千人对峙,双方的气势那是截然不同。
面对郑何等人的呵斥,院寮子弟面目上的怒色远甚于惧色。
赵德禄此刻彻底慌了,他惊恐地在马上四处张望,想要找到樊千秋,以期获得些援助。
可是在攒动的人头中,别说是看到樊千秋了,就连一个穿官衣的熟人,他都没有见到。
隐隐约约之间,赵德禄的脑海中闪过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聚在面前的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刁民,而是院寮里的子弟!
他们之所以要作乱,不是因为别的事,而是为了收租之事!
说白了,今日之乱,都是冲着樊千秋和万永社来的,跟他赵德禄是一钱的关系都没有。
想清楚了这个关节,赵德禄本有些迟钝的脑子自以为是地聪明了起来,想到了别的事。
看来这樊千秋仍记恨他,才特意骗自己来此处,要借这院寮子弟的刀,趁乱杀死自己!
好歹毒的樊千秋啊,还说什么过往之事都既往不咎,全是诓人的假话,简直阴险至极!
心中虽然又气又恼又怕,可赵德禄也想明白了应对的法子,他立刻冲着人群喊起了话。
“本官今日乃是受李去病相邀,来此商议大事的,尔等阻拦坏了大事,小心受到重罚!”
“速速退去,让李去病立刻来此,以免惹祸上身!”赵德禄连忙就报出李去病的名号。
他很明白,面对这些想要闹事的院寮子弟,报出家主的名号可比官员的名号管用多了。
果然,李去病的名号在人群中响起之后,果然发挥了作用,娼寮子弟们犹豫片刻,便停步了。
“速去上报!速去上报!”赵德禄心中一喜,连着高声呵斥,终于见到有人向李家娼院跑去。
围聚的人虽然还没有散去,但稍稍往后退了几步,也算是让赵德禄等人有了喘息机会。
赵德禄后背早已被汗湿了,虽然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敢流露出恐惧,只能偷偷地擦汗。
……
另一边,几十个院主和寮主正聚集在李去病的一家娼院里,等待今日的大事拉开大幕。
今日,清明南乡中一多半院主和寮主全来了,都义愤填膺地想要为自己讨上一个说法。
此刻,大部分院主和寮主聚集在前院里,三五成群地议论,炫耀自己带来了多少子弟。
只有九个实力中等偏上的院主和寮主,能在正堂里有一席之地,可坐着等待此事后续。
这之中,自然是以曹不疑这四个“外乡人”为主,而作为召集人的李去病也位列其中。
所有事早已经在前几日商议好了,每个关口也都反复推敲了许多遍,只差今日行动了。
他们的想法倒也非常简单,就是用院寮子弟冒充普通良民,聚集起来,到县寺去请愿。
请愿书也已请儒生写好了,理由加起来共有四条。
一是娼院和斗鸡寮并非经商末业,不当征收市租。
二是娼妓乃穷苦之人,若重税盘剥,实为不仁义。
三是万永社横征暴敛,常鱼肉乡里,乃乡里歹人。
四是樊千秋为人苛刻,常恐吓黔首,理应被罢官。
这四条理由听起来没有一条站得住脚,但李不敬他们不在意,借口借口……那只是借口而已。
只要这两千人涌到长安县寺,再趁乱把长安县寺门前的华阳大街一堵,横门一带定然会大乱。
这大乱的消息一定会在长安城里迅速传开,就算长安令义纵不管此事,也有旁人会站出来管。
丞相、中尉、左右内史、几个都尉……总会有人想要息事宁人。
到那个时候,引起这民乱的樊千秋定然会被扔出来当替罪羔羊。
除此之外,那陈情书上还写了另一件事情:只要不收重税,罢免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