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
一名骨架宽大,肌肉干瘪的老者,光着膀子,肩膀上扛着三袋货物。
头上的汗水不断流了下来,快至正午,六月里炙热的阳光烘烤他黝黑的背部。
似是实在坚持不住。
“福贵,来搭把手,今天这批货有些硬。”
闻讯,一名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分明的大汉跑了过来,他肩膀上足足扛了六袋货物,但依旧还是健步如飞。
“师父,都与你说了,你这身子骨扛不住,你便在家里休息,我出工就成了。”
福贵放下自己的货物,将老者肩膀上的货物接了过来。
有了帮助,老者脸上这才舒坦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气,将已经发黑的毛巾耷拉在肩膀上。
“让你一个人忙?这可不成,是我要你跟我来沪市的,咱们从杭城一路舟车劳顿,到了沪市之后也是居无定所,为师虽年迈,但也不能够靠着你养活。”
撇了撇嘴,福贵愤愤不平地说道:“便是本地的武馆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说您是花架子,要不是如此,我们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您可是黄义武,您的师公可是八卦掌的创始人董海川。”
“不怪他们。”黄义武愣了一下,知道徒弟在安慰自己,摆摆手。
“如今这世道不好,有了枪炮之后,拳脚功夫更是不兴,有意向学武的更加是少数,他们不愿意收也有不愿意收的道理。”
福贵将自己的货物和师父的货物,一起搬运到了码头上面,码放好了。
便准备坐下来休息。
倒也不是他们师徒俩偷懒,实在是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货物。
国府本就经济堪忧,再加上中原大战的影响,物价飞涨,便连码头搬运的活计也要抢着来。
每个人都只能分配到一些,保证一下温饱,多了是往往没有的。
这里是富人的十里洋场,穷人的地狱罢了。
连有些身手的师徒二人,都落得如此地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来来来!福贵过来歇歇,喝口茶水。”
坐在码头边上,黄义武将手头的破旧葫芦递了过去。
福贵也不含糊,接过葫芦之后,便咕咚咕咚地全部灌了下去。
等到福贵喝完,旁边传来一声感叹。
“这便是黄师父的徒儿啊?果然是龙精虎猛!”
说话的是一名年约五十的老汉,身上黝黑干瘦,到这个年纪还混迹在码头,算是身体素质好的了。
老汉突然想到什么,不禁疑问说道。
“你也叫福贵?”
“怎么?王叔你也有叫福贵的朋友?”
喝下茶水的福贵,十分畅快,抹了抹嘴角的水渍。
他转念一想,又继续说道。
“我这名讳十分普通,世上人十个里面便可找出一个叫福贵的。”
“哈哈哈哈!”王老汉发出大笑,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耳熟,在报纸上面看过而已。”
“报纸?”黄义武也提起了兴趣。
说话间,王老汉便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打报纸。
看这个厚度,显然是积攒了许多。
看起来,王老汉的身份不简单,能够看报识字在码头上,基本上是凤毛麟角。
取出一份来,递了过去。
“前些日子我看报纸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则报道,说是什么少年文豪包秉文的小说《活着》,主角便叫做福贵,我观二位的谈吐猜想经历,想想这福贵,或许能够套用世上的所有苦命人呐!”
听到包国维这个名字,原本伸出手的黄义武又将手缩了回来。
“怎么了?”王老汉有些疑惑,因为他适才分明在黄义武眼睛里面看到了渴望。
想来也是很久没有看报了。
舍不得。
而心直口快的福贵,当即跳了出来,他一脸厌恶地看向了那份报纸,皱起了眉头说道。
“包秉文的东西,我们已经不再看了,这种华夏人的败类,我们绝对不会去支持的。”
“啊?”王老汉显然有些错愕。
还是黄义武给他解释说道。
“王兄弟你怕是没有看其他消息吧?如今市面上都传开了,这个包秉文乃是美利坚那边的洋人,派过来的尖细,他来华夏就是为了争取美利坚的利益,这样的人,已经有很多人决定抵制了。”
“从前那个什么《时报》,咱们就算是饿肚子,也要去买一份来看一看,只可惜这样的报纸,包秉文便是他们的核心人物。”福贵愤恨中似乎带着委屈。
“咱们从前是多支持他包秉文,《射雕英雄传》买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可他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呃~”
王老汉总算是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