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张骞一脸疲惫的从屋中走出,浑身酒气还未消散,还在不停的晃悠着脑袋。
有过宿醉经验的人都会有这种痛苦,大脑中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不晃动晕晕沉沉,晃动后脑仁生疼。
一早就守在张骞屋外的孟焕赶忙上前,递过一方打湿的手帕。
张骞胡乱的擦拭了一下脸上油污,冰冷的触感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嘶~~”
“娃儿啊,你以后要是再在大冬天给人递帕子,我给你提个建议,最好用递个热水帕,不然脸疼!”
孟焕脸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旋即关心的拉着张骞的胳膊赶紧问道。
“大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昨日饮宴怎么样?那位女王同意结盟了吗?”
“唉,结盟一事,哪有那么容易!乃真尔朵女王拒绝了!”
结局不出所料,两人心情稍微低落了一会儿,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这一次出使大月氏和前世张骞独自一人出使截然不同,前世多么凄凉,就他自己和一個匈奴人老仆。
一路上风餐露宿,可谓是尝尽人间疾苦,到了大月氏虽然也是受到了王室的热烈欢迎,但是从重视程度来说,和现在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大月氏失去了回归草原的雄心壮志,咱们也不必强人所难,等雪停之后,晚上没那么寒冷,我们就启程回家吧!”
“回家……”
骤然从张骞嘴中听到这个词,孟焕还有些不适应。
一直期待能回家,可真的等到这一刻的时候,孟焕却又感觉自己有些焦虑,内心惶恐而不安。
是啊,回家。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小时候读艾青的这首诗时,就算是有老师讲解,可是未曾经历过常年客居外地经历的人,是真的很难理解这首诗的含义。
特别是一个现代的灵魂,无意中掉落到这个人命不如资源的时代,然后又远离那片美丽的土地,孤悬在荒凉的沙漠之中。
越是经历苦难与折磨,这份思念就如老酒,越是甘醇绵长。
“不着急,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嗯?好孩子,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这一路没有你的帮助,光靠我估计都很难走出这片大漠,现在你能带着十五个邦国的军队,二十余个邦国愿与我大汉通商的文书,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你放心,等回了长安,我一定向陛下为你请功,你的愿望,必定不会落空。”
看着孟焕患得患失,心神不宁的样子,张骞也是忍不住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说到底,这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长安城内不知道有多少纨绔子弟,就算是年近三十,活得也是浑浑噩噩,不识五谷,不明道理。
孩子能如此成熟,张骞很难想象,他在沙漠中的这十几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不,还不够,还不足够!”
“什么?”
“西域三大强国,既然乌孙和大宛都已经解决,为何还要独留下大月氏?”
“而且大使你出使西域,陛下之命是让您出使大月氏,这也就意味着,你的主要目标就是大月氏,其他的诸国其实都是在主要任务之外的额外惊喜。如果大月氏不拿下,这一次的出使任务,必然还是会留下瑕疵。”
张骞没好气的看着孟焕:“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岂能事事都如你所料?”
“听我说,如今大月氏占据着通往更西方的通道,他们的通商路径,完全不依赖大汉,而且听女王的意思,没有了匈奴人钳制,他们在更西之地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对手,前方是膏腴,而回头却是苦海,大月氏却是没有必要与我们结盟,去捋匈奴人的胡须。”
张骞长叹,如果有机会,他又如何会轻言放弃?他又如何不知道出使的任务中,什么是首要,什么是次要。
都是无能为力罢了。
“往前是膏腴,回头是苦海?”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孟焕眼前突然一亮,急忙对着张骞询问道:“大使,敢问昨日的饮宴中,可否有僧人出现?”
“……僧人?还像是有几位。”
“昨日出城迎接我们的那位,好像是是在支霍吧,他就在其中。”
“敢问大使,那些僧人的座次是如何排列?”
张骞不明所以,不过看样子这小子恐怕又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也不多问,干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就这么在沙地上一边画图,一边回忆着昨日他们的座次排位。
“那个支霍好像并不是为首之人,在他上位,也就是女王的右手侧边,还有一位胡须斑白,形容枯槁的老者。”
“不过这些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