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蓝氏城内一处造型独特的庙宇中,支霍紧紧的跟在一名长袍老者身后。
老者年岁不小,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可这腿脚却比支霍快了不少,小步快走之下,年老的人还没有什么变化,支霍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冬天头上冒起了热气。
“阿耶,等等孙儿!”
老者瞬间回头,一双浑浊的眸子宛如猛虎凝实,吓得支霍后背又开始发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说了多少次,在庙里要称呼我大法师。”
“佛祖面前,你我皆平等!下次你要是再胡乱说话,我就把你送回休密,让你去身毒好好学会说话再回来。”
支霍连忙匍匐在地上:“弟子铭记于心,多谢支连大法师提醒!”
休密,大月氏五大氏族之一,号称五翕侯。
现在的五大氏族可不安宁啊,和身毒的战争如火如荼,这要是回去休密,能不能继续做僧人还不一定,这要是被分到战场之上,提前见佛祖的概率极高。
“说吧,那个野汉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大法师,我也不知啊,前几日他先是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说自己感受到了成佛的契机,还特意找了一株茂密粗大的云杉树,说是要在树下感悟佛祖悟道的禅机。”
“我本是以为他也就闹个噱头,结果谁知道那小子筑了一座高台,真的就不吃不喝,一连五六日依旧红光满面。”
“如今已有不少我们发展的信徒前去围观,在城内造成的影响极大。”
支霍一脸难堪,自己等人辛辛苦苦十数年,在大月氏传教,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发展的信徒都在喊孟焕活佛。
这让他们这些正牌僧侣如何自处?
难不成学那小儿一样,也闹上一出绝食悟道的戏码?
他们可没孟焕那個本事,别说不吃不喝五日依旧红光满面,这特么大冬天的顶着寒风吹上五天,都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煎熬。
“他真的一直都在高台上,中间没有换人,滴水未进,粒米未入?”
“千真万确,周围可是有不少就在现场看着呢,就连女王都已经派去了卫队守护,绝无偷奸耍滑的可能。”
“大法师,这事情是真的棘手啊,那些信徒们能在风雪中站上一两个时辰都已是极其不易,可那小子不仅坚持了下来,他还一动不动,每隔半个时辰,嘴里还能念念叨叨,说着一些我都没听过的经文。”
大法师闻言一愣,这剧本怎么有点耳熟啊!
但也仅仅只是有些耳熟。
想当年,佛祖悟道的六年,体味人间饥饿困顿的苦修,感念人世间生老病死的疾苦,也没有像他这么疯狂,不吃不喝的忍受风雪。
“他这是想做什么?”
大法师百思不得其解,大汉使团来大月氏是为了什么?
请大月氏结盟,约定夹击匈奴人!
结果现在正事不干,怎么和他们佛门杠上了?
“大法师,兴许是……当日进城的时候,女王大人让我给予乌孙军队难堪,当时姓孟的就很不客气,或许就是因此记恨上了咱们?”
两人一路疾行,走到一尊铜铸的释迦牟尼像面前,支连未曾答复,跪坐在佛像前单手合十,手中盘弄着菩提子佛珠,不断的诵念着佛经,试图让自己迷惑的心平静下来,便于更好的接受佛祖指引。
“这个沙匪出身的小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当日如果不是汉使拦住了他,说不定他还真敢当街格杀了你。”
“对于他这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直率性子而言,杀你一个僧侣,女王也不会为了你而得罪大汉,得罪那十五国联军。”
大法师在诵经文,支霍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哪怕站到小腿肚子打颤,也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是的,在下也是这般认为,所以大汉使团能容许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是对我们佛门有所求,所以连霍认为,不必理会那个疯子,他想忍饥挨饿,就让他受苦便是,与我等无关。”
大法师点了点头,仔细想来,大汉使团也不过是一群过客,他们又不会在大月氏逗留多久。
既不常住,在这里哗众取宠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给孟焕塑个金身,他又不混佛门,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们做嫁衣?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提防的,是其他过来传教的僧尼,而不是这样一个注定要离去的人。”
“且让他闹吧,他闹得越大,等走了以后给我们留下的名望也就越大。”
此话说完,支霍也是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安静走到另一个蒲团下入座,也如大法师一般开始诵读起经文。
不多时,大法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有些半开玩笑的问道。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那人还念了一些你也听不懂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