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浑邪王强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带着大军留下一地尸体后,灰溜溜的离开坡地,朝着先前奔驰而来的路逃了回去。
可一连逃出十里地,见到身后并无追兵掩杀,浑邪王也是有些愣神。
照着这支汉人军队的阵势,他们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有如此绝佳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没理由适可而止,放任他们逃出生天。
这不科学,一点也不符合汉人赶尽杀绝的脾性。
浑邪王突然张开了左臂,身后各部落氏族的首领见状,纵使万般不情愿,也急忙向后打着旗号,让各自队伍中的勇士们,逐步减缓马速,停在了原地。
“不对劲,很不对劲。”
浑邪王质问着身后的部众:“这不是汉人的风格,左丘图部,带着你的本部千骑,去看看那些汉人到底玩弄着什么把戏!”
左丘图部的首领面色煞白,听到军令后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反倒是怀疑起,自己偷偷和浑邪王宠妾私通的好事,难道被他发现了?现在这是想借汉人之手杀他不成?
望了几眼将他夹在中间的其他部族首领,他也无奈,只好带人亲自返回先前遇伏的坡地。
时间,在一点一点消逝,从浑邪王撤退到现在,差不多也过去了一个时辰。
左丘图部完成往返任务回归时,其首领手中抓着一截干枯的树枝,枝桠树杈上还保留着严重的摩擦痕迹。
浑邪王感觉自己脑仁有点痛。
“王,我们被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伏兵,那里的马蹄印不多,最多也就数百骑,对面把您给诈了!”
多新鲜的事儿啊,那个小贼让一群人给马尾上绑着大量的树枝树杈。
在自己进场的那一刻,喊杀声四起,宛如四面埋伏,加上树枝刮蹭地面带起的滚滚浓烟,还真有点像千军万马崩腾而来的景象。
在场的人都有一种又悔恨又羞恼的感觉,后悔到心肝发颤,自己要是不跑,对面那個小贼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越想越气,浑邪王眼前一黑,眼看就要从马背上摔下,原本简单包扎后已经止血的绷带也开始重新渗出血来。
“汉人!!奸诈的汉人!!从那个刘邦开始,他们汉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一群狡诈的骗子!!”
“所有人听令,给我追,继续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本王今日也要扒了那个小畜生的皮!”
在这一刻,浑邪王突然还有些心疼起军臣单于。
他和休屠部同在这阴山一带,坐拥焉支、祁连二山,极少受到单于的征召,大部分时间与汉交战的都是王廷本部和左右贤王的麾下。
以前他还经常嘲笑漠北、漠南的那些部族,明明掌握着绝对的实力,却总是连个只敢龟缩城墙的汉人都搞不定,去岁居然还能偷了老家,不仅被攻破龙城,连军臣单于本部的祭天金人居然也能弄丢,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今天和那汉人小贼交完手,他终于第一次开始试着和军臣单于、左右贤王有了共情之心。
竖子,端不是个好东西。
而此时还在逃窜的孟焕,也没有多少心思去考虑浑邪王的内心感受。
从翻越焉支山到现在,一切都还算正常,伤亡还未来得及盘算,但是从兄弟们激动的神情上,他能感受到,自己这一方或许根本没有损伤。
嗯,也不是完全没有,孟某人现在的右侧肩胛骨位置,就简单的缠绕着一截纱布。
伤口还未完全凝结,可那股灼热的刺痛感已经变成了酥酥麻麻的酸痒。
“将军,前方不远处就是拗口,游骑回报,那里有休屠王屯集的重兵一万,我们是不是要重新寻找新的翻山口?”
孟焕稍微盘算了一下身后与身前敌人的距离,干脆扬手,喊住疾驰的两支骑队。
“小憩一刻,让战马休息一会儿。”
马这种生物很特别,它们与人不同。
人在剧烈运动之后,身体的保护机制会让人停下脚步,杜绝暴毙的风险。
或许有意志力极其顽强的人,可以克服这种由疲惫的自我保护机制,真的把自己跑死。
可马却与人相反,个例才会自救,大部分马匹在骑手未曾叫停的时候,它们会一直跑,跑到心脏的肌肉纤维崩裂,直接猝死,才会宣告长跑的结束。
而此时的马,特别是战马,可是堪比黄金般金贵的存在。
真要是让马儿跑死,他们还没能回到联军的营地,自己这一帮人可就得变成草原上的孤魂野鬼。
最后的食粮,骑士们只吃了一些肉干,剩下能饱腹的干饼,基本上全都喂给了马匹。
这些骑手已经尽可能的多扯一些青草,喂给自己座下的袍泽,这才刚刚把气喘匀,又听闻主将一声呼喝,立刻开始集结。
两支骑队在孟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