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未央宫内。
初夏的炎热已经渐渐开始升温。
羽林军挺拔的身姿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议事的大殿之中,大臣们正在就着朝议,与刘彻汇报着春耕之事。
国之大事,除却祀与戎,头等大事便是春耕,年年让天子与大臣们苦恼之时,也唯有春耕。
“陛下,今岁兵出五路,所耗粮秣、钱财无数,增兵之事切不可为之啊!”
薛泽神情悲痛,仿佛刘彻如果再从司农这里调拨粮款用以出兵,他就能当场累死给皇帝陛下看。
也不是说当前的大汉真的就一穷二白,只是司农之职,归属在丞相辖下。
钱粮充足,才能在未来出现什么变故的时候,有与未知周旋的空间。
刘彻轻轻的将各地呈报的春耕的奏报放在桌前,心头也是沉重了不少。
年年都有地方要拨款,回回都有一些不顺心的事情要处理,国家大了,疆域广阔,光是报忧不报喜,都已经让他这个天子每日俯首在案牍之间,难以自拔。
刘彻声音有些低沉,朝着群臣问道:“兵出五路,最近可有战报传回?”
羽林军将军陆恢闻言,立刻出列奏报:“回陛下,代郡、雁门方向,苏建与公孙贺将军无功而返,未曾与匈奴人相遇。”
“北地郡程不识,奉命阻击右贤王部,据悉已经牵制住右贤王部,正在往往关内撤退。”
“云中郡卫青,遭遇左谷蠡王麾下万骑,双方鏖战后大胜而归,斩千骑,擒获当户二人,现已回转关内。”
刘彻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匈奴人来去如风,要么就遇不见,遇见了这些人见势不妙还会逃。
这些草原上的人就像是一只只苍蝇,让人烦不胜烦,费劲去消灭他们,得到的收获远低于回报。
听到程不识和卫青能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刘彻才算是心头舒服了一些。
“那个孟焕如何?他不是他带走了陇西、弘农、郿县三地的精锐骑兵,可有消息传来?”
这一路重中之重,本来刘彻没打算让一個新附之人去做这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这年轻人对西域与河西走廊最为熟悉,加上护送使团回长安,一路上的战绩也足以证明他有统兵的才能。
数遍朝中群臣,目前也就他和卫青在对匈奴人的战争中有不小的建树。
刘彻也是有心培养更多年轻的将领,来为他心中那个宏伟的想法积蓄可用之才。
“兴许是安西将军出兵的位置离我们最远,侦骑还没有将战报送回来,想来……”
还不等陆恢解释,殿外突然传来微弱的马蹄奔腾之声。
众人心中一凛,宫中纵马驰骋,这是连皇子、大臣们都不能触碰的禁令,唯有八百里加急的边境侦骑,才能特许纵马宫廷,直达殿外。
等到蹄声逐渐清晰,殿外也应时响起了侦骑干哑的声音。
“焉支山大捷!焉支山大捷!”
扑通一声,一路上风驰电掣的侦骑落在地上后,两条腿忍不住的颤栗,只能趴在地上,嘴里还在大声通传军报。
周围执金吾见状也是立刻上前搀扶,一人一边架起羽翎侦骑往大殿中抬去。
刘彻听着大捷的喊声,也是再也坐不住,立刻起身带着群臣朝着殿外走去,与侦骑迎面对上,上前从其手中取过战报文书,一字一句的阅读着。
“陛……下!安西将军不辱使命!”
“焉支山初战,安西将军夺下蜂腰口要塞,假借陛下赐予的休屠王劝降文书,将其交给了浑邪王,引起休屠与浑邪二部相争,二部于焉支山南麓交战,休屠死伤八千人有余,浑邪部新收图各部万骑覆灭。”
众人听罢,皆是议论纷纷,担任延尉史的张汤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妙啊,这位安西将军真是一位妙人,汤以为,他会将劝降书送给休屠太子,以此来左右休屠部的决定,没想到孟将军居然用降书反间!”
“因势导事,灵活妙用,陛下,此人大才啊!”
刘彻的眉头已经彻底舒展开来,对着手中的文书是越看越开心,完全没有理会张汤的意思。
众人也是望眼欲穿,河西走廊的战况,关乎孟焕所说的丝绸之路是否能够开放,丝绸之路的打通则与诸位大臣、商贾的财富息息相关。
作为当日发声支持西征的主要意见人,丞相薛泽,又不好凑到陛下跟前,说是与其同观之,只好焦急的望着侦骑,希望能从他嘴中知晓一二。
“回禀诸位大人,安西将军在战胜浑邪部后,率军与休屠太子金日磾会盟,承蒙陛下恩威遍施四方,那金日磾畏惧我大汉军威,现已率本部,愿降陛下,此为降表,请陛下观之!”
说罢,侦骑再次从身侧的竹筒中取出一卷羊皮样式的降表文书,双手恭敬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