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去便能大量在军中获取这群杀伐之人的声望。
特别是家中没有兵法传承的人。
“《尉缭子》已是无敌路,何需再借他人术?”
刘陵为之一愣,显然没有预先料想到孟焕居然还会如此反应。
原本淡定自若的神情显露几分慌张,不过又在转瞬之后强作镇定的回道。
“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
“君可承其术,不可传其法,《尉缭子》有魏氏传承,与将军只是授业解惑,并未传承讲法分支。”
“传承于我有什么意义吗?如今我不过弱冠之年,已近万户之侯,我活着就是一部兵书,冠孟氏之名,可传兵家之说。我需要借用前人思想,来为我背书吗?”
“……”
刘陵怔怔愣在原地,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旁人若是如此自大,她或许还会嗤之以鼻,可眼前人的年纪太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功绩。
细数一下,还真没错。
不过也有一个前提,他得写得出来。
就在两人之间有些沉默的时候,孟焕却出乎刘陵意料一样,伸手接过竹简,很是认真的翻阅了起来。
“此法不全,藏头露尾,应该只是其中一本,淮阴侯另外的著作在哪里?”
“大将军高见,淮阴侯所留有三篇,这一卷是中卷……”
“残卷不全,没有开篇重要的论述,也缺失了后卷最为重要的结语,你送我这么一个残缺版本,还好意思和我说传家之法?”
“……”
刘陵脸色为之一红,一连串的出乎意料让她有些失了方寸,原先那股楚楚可怜,浑然天成的媚态与自信沉着,如今已是荡然无存。
“算了,你是客人,要送什么礼物是你们的决定。”
“不过,孟某还是想知道,为何选择我?”
“什么?您是大将军,自然……”
“听不懂吗?边塞大将数十人,我虽根基最浅,但也距离长安最远,从上次约我去上林苑开始,你们便处心积虑与我示好,你们要造反,莪想要帮忙的话还得马踏北地郡,过陇西,入潼关、临肴、萧关,堪称一路艰辛,过三山五关才能回到长安。”
“等到我回来,你们淮南国都足够灭国好几次,我就搞不懂,你们联络我有什么用?”
刘陵的嘴巴张大,久久不能合上。
她有些茫然,公卿大夫联系过不少,上造、侯爵的大将也时有接触,可就算是再怎么起于微末,让她瞧不上的人,在面对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面对淮南翁主的时候都不会赤果果的将所有不可言说的事情,搬到台面上讲。
“大……大将军,你可能有所误会,什么造反,什么出兵、灭国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晚上的又没有别人,你都敢孤身来我府邸,还要藏着掖着什么?”
眼前的孟焕让刘陵觉得格外的陌生。
明明先前上朝议奏对的时候,大将军温良恭俭让,美德俱全,就是稍微有点小腹黑,但却无伤大雅。
明明在秋猎的时候,他是懂得不露锋芒,“故意”射歪弓矢,然后一箭不发。
要不是把将作大匠说疯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一位从小离乡远离大汉的“野人”,居然还有那么渊博的见识。
按照以前的刘安与刘陵对这位征西大将军的印象,就是那种与主父偃一样的人,或许稍微比他好一点,毕竟征西大将军的人品没有主父偃那般遭人厌恶,反而因为丝绸之路与草原畜牧,如今还有不少人喜欢这位年轻的大将军。
可淮南王在新编《淮南子》多添了一笔:孟氏焕者,郿县人,生于西域楼兰城东玄甲寨,十八封侯,十九任大将军,为人骁勇足谋,常为国人赞,谓之曰国士无双……
然,擅出奇兵,少有正战之胜,多以奇谋误敌,性急易怒,睚眦必报,有嗜杀之兆。
时至天光六年,中随汉史张骞出使西域,经龟兹国境……
大致类似于记录史册,内容有褒有贬,有误差,但是勉强算是根据他实际做过的事情评价中肯。
通篇总结,差不多就是说他虽然很厉害,但是缺少正面交战的堂皇大气,多以偷袭、包抄、迂回这些不太道德的手段达成战争胜利的目的。
所以,他们觉得孟焕与他们是一路人。
身为资深的老硬币,他很确信,这小子做事手段不拘泥教条,是和他们一样,有野心,且不择手段的人。
只是如今这位不择手段的存在,却违反常识。
不去和大家打哑谜,而是直接粗鄙的把这些话搬上台面去讲。
“大将军?言不可谓尽,事当以饰非,何必言语如此难听?”
“呵呵!”
孟焕不答,直接将行囊中的各式竹简放在书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