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弘的参与之下,何老翁的案子在当日就得到了侦破。
凉州的上下官吏压力很大。
什么保护伞、利益链,连刺史都被太子带去喝茶了……
在此压力之下,凉州的州县官吏们展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和极大的办案热情。
很快,官吏们就在李弘派出协助的阎庄等人的见证下理清了案件。
从一大早李弘出城,到日落之前,不过一个白日的功夫,便已经极大地打击了凉州城内有活力的社会团体……别管跟何老翁受害有没有关系,先抓了再说,反正这些人没一个无辜的。
当然,在扫黑除恶之余,他们也没忘记清查内部的腐败分子。
这一天功夫,被他们找出来的与无赖们相勾结的州县小吏们,加起来足足三个人呢!
“三人全是小吏?”李弘对于这份名单并不满意。
阎庄答道:“殿下,仓促之间,能做到这些已是不易。有此三人,外加抓捕的一众市井无赖,足以安凉州百姓之心。”
李弘听出了阎庄的意思,见好就收,先定案以安抚百姓。
这也是契苾何力透露出的意思,将剩下的事交给长安即可。
“就此三个小吏,连同那帮市井无赖,真能做成如赵伦所说的与长安权贵有联系?”李弘愈发觉得自己直接留下赵伦是很正确的举动,赵伦明显知道什么,而凉州官吏们在失去赵伦这个主心骨后,明显有些失措。
阎庄继续劝说道:“殿下,九品以上职事官不比小吏,可日后再慢慢细查,至于凉州刺史及姑臧县令以下,失察之罪绝难逃脱。”
“但眼下,还是安民为要。”
李弘很明白,他代皇帝巡凉州的目的,是为了安抚人心,而不是为了在凉州大开杀戒。
继续深入调查,万一真的查出了什么东西……
所以,不如到此为止。不然万一凉州从上到下全有问题,打的可不是李弘的脸。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足以给各方交代了。
而他身为太子,也的确不宜树敌过多。
那就这样?
李弘总觉得除恶未尽有些不甘心,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或许,他早该习惯妥协。
稍作沉吟之后,李弘终于说道:“当时,明日你带我去凉州府衙协查审理此案,允百姓在旁观看,至于凉州刺史,明日当时就带他同去吧!”
“关于此案之卷宗,记录之时务必留意,事无巨细,皆记录其上,送于详刑寺。”
刚好详刑寺还有一个能力过硬的狄仁杰。
“喏!”阎庄领命,后又听李弘感概道——
“早前我去凉国公处拜访时,国公曾问我明日是否要出发去南山吐谷浑王庭所在,当时我还觉得国公太过急切了些,如今看来,还是国公有先见之明……当时记得派人去告诉凉国公,就说明早去南山!”
阎庄再度领命后,自觉听了太子的交心之言,最终在临走前说道:“殿下,这世道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能在这浊流中独善其身,便已很不容易了,至于敢挺身而出者,自古皆少。”
李弘颔首,导致他来凉州的那次朝议不正是此言的显现吗?
满朝宰相公卿,没有一个认可皇帝出巡凉州的诏书,但最终竟只有一个详刑寺大夫(大理寺少卿)来公敏敢于直言。
贞观时的劝谏之风,即使纵观历史,也是少有的。
而贞观之风是什么时候散去的呢?
想到此处,李弘感慨道:“是以,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之中。”
等到阎庄离开,李弘也没闲着。
他在来凉州这段时间,同帝后之间的书信来往并未断过。
就算准备先放了赵伦,也不妨碍他在同皇帝的书信上打一打小报告。
曾经,李弘最讨厌靠着裙带关系打小报告的人,现在,轮到他自己之后……
真香!
……
次日,在凉州城内公开审判之前,李弘就已经再度踏上了前往南山的道路,一路顺风顺水,既没有人来拦路鸣冤,也没有遇到不长眼的毛贼。
南山说是山,但在李弘看来,实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
因正值夏季,南山之上,郁郁葱葱,不远处还有牧民正在放牧,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
李弘与契苾何力一道,在骑兵的护卫之下一路前行。不远处,正有多人骑马而来。
但护卫的骑兵也只是多警惕了些,毕竟来人早已通名,乃是早已得到快马传讯的慕容诺曷钵与光化公主前来迎接,昨日被李弘派来的苏玉儿则陪在光化公主身边。
双方甫一见面,见礼之后,慕容诺曷钵去陪契苾何力,光化公主则来陪李弘,夫妻二人分工明确。
李弘率先对光化公主说